说罢,便转身道:“弟兄们,走,我带你们去治伤。”
朱勇三个,趾高气昂,跟着张安世扬长而去。
…………
一封纪纲的奏报,正在朱棣的手里。
在徐皇后的寝殿里,朱棣将这奏报拍在了徐皇后的面前。
“看看这逆子平日犯了多少罪,原以为他只是图谋不轨,谁晓得……竟有这么多弥天大祸,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这就是咱们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徐皇后没有捡起来看,只是道:“陛下,国家自有纲纪,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就请陛下依国法处置吧。”
朱棣知道徐皇后虽这样说,只怕心里的苦痛,不在他之下。
朱棣眼圈一红,便悲戚地道:“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大了竟成了这个样子,他这是要诛他老子的心啊,朕是父亲,可也是天子,这样的人……不能再容了,如若不然,百官怎么看待?天下的臣民们怎么看待?”
徐皇后别过脸去:“皇帝应该以国家大事为重。”
朱棣直觉得心在淌血,他咬咬牙道:“他明知道张安世救了他的母后,竟还有加害之心,可见这人,已经丧心病狂到了何等地步,多留他一日,不是国家的福气,朕意已决……”
说到这里,朱棣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他深呼吸,嘴唇颤抖着,才勉强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朱高煦当诛!”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朱棣是咬牙切齿。
徐皇后闭着眼睛,眼角也泪水流淌出来,缓缓地划过脸颊。
这两日,他们都没有睡好,显得极憔悴,天下哪里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只是……朱高煦已经越过雷池了。
历朝历代,这么多沉痛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是真的再不能留了。
徐皇后带着哭腔道:“朱瞻壑是个乖巧的孩子……”
顿了顿,接着哽咽道:“陛下多赏赐他一些庄子和封地吧。”
朱棣点点头。
二人相对无言,此时只有老泪千行。
却在此时,亦失哈匆匆进来,低声道:“陛下,娘娘……诏狱那儿……出事了……”
朱棣眼眸眯起来,收了泪,露出几分警惕,沉声道:“说。”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道:“就在方才,张安世几个……”
亦失哈本来是很谨慎的人,禀告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清晰,绝不会笼统的说某某某几个。
不过此时的亦失哈脱口而出张安世几个,却好像十分顺畅,就感觉……这几个……肯定就那三人跑不了一样。
只见亦失哈接着道:“他们去了诏狱,还狠狠地殴打了汉王………”
朱棣顿时怒道:“他不是汉王了。”
亦失哈只好连忙改口道:“还殴打了朱高煦,朱高煦在狱中嚎啕大哭……痛彻心扉。”
朱棣听罢,一脸震惊。
那几个家伙,居然去牢里打人……
徐皇后则好像没听到一般,缓缓起身:“臣妾告退。”
“不,你留在此。”朱棣猛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凝视着徐皇后道:“这几个家伙,素来爱胡闹,可张安世那小子,却不是愚人。朕已将朱高煦下了诏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张安世为何还要去狱中侮辱和殴打朱高煦?”
徐皇后这些日子心有些乱,不过很快,像她这等聪明人,当然也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背着手,焦虑地踱步起来。
半响后,他沉痛地道:“朱勇、张軏、丘松这几个家伙干出这事,朕信,他们本来就是浑人,尤其是那个丘松……可张安世,精得像一只猴子……除非……”
说着,朱棣便看向亦失哈道:“将他们立即召至大内来。”
亦失哈自是不敢怠慢,立即火速的去了。
这寝殿之内。
朱棣和徐皇后各有心思。
朱棣恶狠狠地道:“可张安世绝不是妇人之仁之人,他怎么可能……”
徐皇后则什么也没有说,对她而言……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当这个儿子死了。
当初马皇后教导出来的徐皇后,绝不只是会说几句漂亮话这样简单,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最懂得的就是取舍……
很快,四个人便被亦失哈领了来。
张安世雄赳赳气昂昂地跨步进来。
只是后头的三个人就有点惨了。
朱勇走路起来一瘸一拐的,张軏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脸上淤青了一块。
丘松的两只鼻孔里被人塞了两团棉花,不过他依旧昂着头,将那两团染血的棉花露出来。
朱棣坐下,道:“你们去干什么了?”
张安世没说话。
倒是朱勇道:“陛下,俺们什么也没干啊。”
朱棣瞪他一眼,道:“胡闹,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还想欺君罔上?你们这几人里,就你和你爹一样,最是不老实。”
朱勇有些急了,俺爹只许俺骂,你咋当着我这做儿子的面骂俺爹。
当然,他反应还是很快的,一想到对方是皇帝,他又一下子没了脾气。
朱棣便看向张安世,道:“张安世,你来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张安世老老实实地道:“我们去探望了朱高煦。”
朱棣道:“你们探望他做什么?他是罪人。”
张安世道:“也不算是探望,主要是想要请教一下。”
“请教什么?”朱棣死死盯着张安世。
张安世道:“他说他拳脚功夫厉害,能一个打四个,然后我说好啊,我们来试一试。”
朱棣:“……”
张安世抬头,见朱棣脸色很憔悴,此时终于老实起来,接着道:“陛下……臣几个……是要偷袭朱高煦的,王子也是人,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敢偷袭我们,难道还不准我们偷袭他吗?”
此言一出。
朱棣骤然之间明白了张安世的意思。
这家伙……果然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干出这事。
朱棣认真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张安世道:“没什么意思,臣这个人就这样,别人打我,我就打他。”
朱棣道:“你这是想要让朕放朱高煦一条生路?”
“有吗?”张安世边说,边东张西望,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臣没有说啊。陛下可能误会臣了,臣只是睚眦必报而已。”
朱棣听罢,苦笑道:“是太子教你来的吧?”
这一次,张安世却是没吭声。
其实这个事……原本是汉王闯下了弥天大祸。
可现在……张安世几个跑去狠狠捶打了汉王一顿,性质却又变了。
从一个极可怕的图谋不轨,变成了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你打我一顿,我转过头带着人去报复你。
诏狱里的事,一旦传出去,在天下人看来,就变成了一群混账小子黑吃黑而已。
朱棣却生出了疑窦:“告诉朕你为何这样做?朕知道……你绝不是一个妇人之仁之人。”
张安世眨眨眼:“谁说臣妇人之仁,臣是来做一桩大买卖的。”
“大买卖……”朱棣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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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