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拿过,看着上面标注的出身家庭、性情爱好、具体接触时间,扫了几眼后了然于心:“做得不错,不过直接劝降的话,现在确实不易办到。”
时迁道:“不仅是现在,接下来恐怕都难以策反,这些被提拔的汉民,对于辽国的忠诚度都很高,否则也不会在那样的官场中脱颖而出。”
李彦早有预料:“在敌对国家的所谓同族,只要是上位出头的,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必然要对同胞举起屠刀,古往今来诸如此类的例子太多了。”
“不过宋辽两国的情况又有些特殊,自从签订了澶渊之盟后,两国和平了百年,小的摩擦肯定有,大的方面还真的谈不上多么敌对。”
“如果官家没有那场风波,又遇上了天祚帝这么个好大喜功,做事不计后果的辽帝,这场战争不会爆发,相信燕云之地的汉民将领也不希望两国开战……”
时迁缓缓地道:“兄长之意我明白了,这些人从小受到辽国南院管辖,对于大宋没什么归属感,一上来就让他们倒戈以降,那自然会遭到拒绝,但劝说以和平,效果就会好很多。”
李彦颔首:“你只管投信,只要他们接下,就是大功。”
时迁有了思路:“兄长,那我去了!”
整个过程,朱武、卢俊义、花荣都在边上,朱武听了后若有所思,后两者则有些不解。
卢俊义道:“汉民将领固然期待两国和平,但我们现在都要北上燕云了,与和平怎么沾边呢?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吧……”
花荣也道:“如今天祚帝不回,甚至孤注一掷,举兵南下,已是定事,难不成还能让那位好大喜功的辽帝回去?”
李彦笑了笑:“曾头市一败中,你们还记得耶律得重犯的错误么?”
卢俊义道:“当然,他忽略了契丹与女真之间的矛盾,我们又羊作攻城不利,再宣扬契丹人是靠女真的堡寨得以活命,激化两者矛盾,最后引得他们自相残杀,坐收渔利……”
李彦道:“契丹和女真的矛盾,是统治阶层和受剥削阶层的矛盾,如果把女真换成燕云之地的汉民,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否有较大的改变?”
花荣想到这几日的斗将里,光杀契丹将领,放过汉民将领性命:“哥哥是准备故技重施?”
卢俊义觉得更湖涂了:“契丹和女真,契丹和汉民,确实都是统治与剥削!但有了曾头市这么惨痛的教训,耶律得重肯定会加以防备啊,哥哥当时又为什么让公孙判官故意放此人离开呢,燕云之地如果换一位其他的都统,不是更容易中计么?”
李彦悠然道:“这次不同,我要的不是耶律得重中计,恰恰是他不中计!”
“忽略矛盾固然是一大错误,但知道矛盾,如何解决往往也是一大难题,甚至容易矫枉过正。”
“辽国统治燕云之地一百七十多年,契丹贵族与燕云汉民之间的关系也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彼此间的统治关系确实形成了习惯,但习惯不代表没有反抗。”
“先是粮草压力弄得燕云怨声载道,再到营州、平州和滦州的丢失,逐渐暴露出辽军外强中干的虚弱,现在阵前斗将契丹将领又被打压……”
“换位思考,我如果处于耶律得重的位置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调解矛盾,总不能将双方强行分开吧……”
“在这种情况下,耶律得重如果发现汉民与时迁的人接触,无论讨论的话题是两国和平,还是倒戈以降,曾头市的惨败正在眼前,你们觉得耶律得重会怎么做?”
……
“亏得我大辽给予信任,这些汉民居然还敢不安分!”
听到亲卫禀告,早就疑心大起的耶律得重拔出腰间的佩剑,眼神坚定下来:“只是林冲未免小觑本王,本王岂会在相同的地方摔倒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