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延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咯咯作响。
杜九娘惨然一笑:“能这么轻松地办到,也是因为尊夫人本就是知书达礼,她才是你真正的贤内助,现在奴家功亏一篑,或许也是老天,不让奴家这等恶人得逞……”
刘世延再无侥幸,转向地面的女子,虽然同样是瘦得脱了相,但就是觉得莫名的眼熟心疼,这也是他没有下脚的原因,颤抖着抱起自己真正的夫人,脸色惨白地道:“我和内人,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杜九娘道:“没有,你根本不认识奴家,连始乱终弃都是奴家编的,你所受的确实是无妄之灾……”
刘世延浑身颤抖:“那你为何要来害我?”
杜九娘露出回忆:“这却是两年前,恩客无意间的一句话了。”
……
两年前。
画舫中。
“九娘,你的相貌,与诚意伯的夫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那奴家与伯爵夫人,有何区别呢?”
“大家贵女定是富态端庄,你自是娇媚动人,具体的我就说不上来了,也只是在道观祭拜时偶然见过真容,堂堂伯爵夫人,岂会似你这般,什么都被看光了?哈哈!”
“……”
“娘子,这个恩客好大方,箱里又多了一宝呢!”
“那又如何?收集得再多,恐怕有一日也是全部打了水漂,因为有一件宝物,我们这类人,永远都不会有啊……”
“什么宝贝?”
“尊严。”
……
一年前。
祭坛前。
“为什么同样是人,命却这般不同,奴家捐出宝箱,许下此愿,还望……成全!”
“汝许此愿,可知代价?”
“只要能摆脱贱籍,换个干净的身子,成为堂堂正正的夫人,只要有了尊严,奴家其他都愿意舍弃!”
“汝许此愿,可有目标?”
“诚意伯。”
……
半年前。
诚意伯府中。
“夫郎,以后对外能别称呼妾身为‘贱内’么?”
“贱内、拙荆,都是这般称呼的,谦称啊!”
“但妾身听得不舒服,妾身是伯爷的贤内助,称呼‘贤内’如何?”
“好!好!你正是本伯的贤内!”
……
现在。
回到画舫。
杜九娘凝视着刘世延,这个曾经素不相识,做了八个月恩爱夫妻的诚意伯:“对不起,等奴家死了,你的夫人就算能活过来,也只能永远用着妓子的贱身了……”
刘世延怔怔地看着她,突然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奴家毁了你们……也什么都没有得到……依旧是杜九娘子……依旧是贱籍……啊啊啊啊啊!”
杜九娘满脸泪水,陡然放声大哭,回荡在堂中,连刚刚还要除妖的道士都沉默下去,直到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我想尝试用医术,把头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