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娘却突然道:“奴家能将功赎罪么?那为奴家换头的……到底是谁……”
李彦点头:“你本来也只是一时念想,无法付之于行动,是真正实施换首的凶手,让这场惨剧变成了现实,如果能将凶手找到,或许可以挽救许多尚未发生的悲剧,亦是善莫大焉。”
杜九娘苦苦回忆,惨然道:“可奴家还是想不起来……”
李彦将汤剂送入其嘴边:“不急,等我破除了这邪术,将你们的头重新换回,或许也能撼动记忆的封锁,喝下汤剂,心神不要抵抗。”
杜九娘张开嘴,咕都咕都吞咽下去,双目很快茫然起来。
小倩备好工具,看着李彦挥手洒下银针,刺入要穴,同时缠绕在手腕上的金丝一抖,化作一柄锋锐的手术刀,对准脖子上扭曲的丝线,切割下去。
……
室外。
足足上百人等在外面,翘首以盼。
最紧张的肯定是刘世延,他甚至无法站稳,需要管家搀扶,才能勉强立定。
而除了关系到自己妻子性命的诚意伯,在场众多权贵,也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年轻的勋贵紧张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兴奋,有种见证奇闻轶事的感觉,满足的是猎奇心理。
中老年的勋贵紧张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渴望,尤其是几个垂垂老朽的白发老者,那贪婪的表情想要压抑,却又压抑不住。
“恐怕手术做完,才是大麻烦的开始啊……”
百草厅的少东家陈景琦也在其列,站得靠后,目光在徐鹏举一行身上扫了扫,又落在另一批人身上,露出担忧。
陈景琦看的,正是司礼监的杨金水与锦衣卫的朱七。
他们的身边稍稍空出一块,有种生人勿近之感,偏偏又不敢离得太远,可谓凶威赫赫。
朱七早已习惯,面无表情地屹立,杨金水嘴角也噙着澹雅的笑容,只是视线扫过手术室大门时,先是有些冷意,然后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火热。
他得吕芳的命令,此来本来只为了满足了主子万岁爷的好奇,看看南京发生的这件奇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等到现在换头手术真正开始实施了,才想到这似乎与自己也有关。
病弱的想要个健康的身体,矮小的想要个高大的身体,不健全的想要个健全的身体,重新变回男人……
即便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对于自己的身体也难免有百分百满意的,以前没有办法,而现在似乎有弥补遗憾的机会了……
等待了许久,杨金水心绪涌动,终于忍不住开口:“如果此人夸夸其谈,并无真才实学,之前藐视七爷的罪过,咱家是要跟他算一算的!”
朱七应了声,听不出情绪:“嗯。”
杨金水声音低了下去:“可此事若成,定要将这位神医请回北京,主子万岁爷会很高兴的!”
朱七这次声调微微上扬,回应道:“好。”
话音落下没多久。
秋风吹过。
木牌翻面。
手术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