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第三子后来也颇有才干,在武周一朝历任六州刺史,还和其兄李千里一起平定边远地区叛乱,其子孙一脉更是兴旺,达官辈出。
李恪的第四子则较为平庸,没什么作为。
郭元振寥寥数语的评价,虽然不是完全准确,却也大致应了几人的一生,李彦更加放心采纳他的意见:“那这三子对于前赵国公的看法如何?”
郭元振道:“恨是肯定恨的,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于长孙氏全族身亡相当畅然,但若说是他们向长孙氏复仇,且不说有没有那個胆量,我觉得并没有那个能力。”
李彦微微点头:“那吴王的其他族人呢?他当年王府的属臣也被流放了不少,那些人如何了?”
郭元振道:“基本都病逝了,岭南之地对于我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来还好,就是燥热潮湿些,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却根本适应不了,还有蚊虫叮咬,蛇蚁出没,确实难熬。”
李彦目光闪了闪:“有线报称,吴国公临死前,痛斥前赵国公,说他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可有此事?”
郭元振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听过这等言语啊……”
这段很著名了,吴王李恪临死前大骂,说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李唐皇室如果显灵,接下来就要灭长孙无忌的族,结果长孙氏还真没灭了,可谓报应不爽。
但这一段其实出自野史,后来被《资治通鉴》引用,真实度可想而知。
没办法,古人特别喜欢这类预言,比如上官婉儿在孕时,有占卜“当生贵子,而秉国权衡”,生下女子后,旁人都嗤笑是假的,结果上官婉儿专秉内政,果如占者之言,这一段是后朝散文收录,非正史,真实度存疑。
又比如李淳风说唐三代后有武氏起而灭之,这一段出自野史,基本可以确定是到了武则天登基后,市井中才有流传。
说白了都是先射箭,后画靶,事情发生后,再编造出当年的预言,宣示天命所钟。
既然郭元振没听说当年李恪骂过这个,说明当面痛斥的可能性就不大,李彦眉头微凝:“元振,你想过没有,如果此案的动机真的是为吴国公复仇,那倒罢了,双方确实有大仇,但如果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栽赃给他呢?”
郭元振有些不明白:“因为吴国公最有身份,也最恨长孙辅机啊,栽赃到他身上,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李彦道:“这是正常的想法,但问题在于,此案事后是不是被压下去了?”
郭元振点点头,然后回过味来:“我明白六郎之意了,凶手选择吴国公栽赃,在动机上固然合情合理,可一旦关系到这两位,事情就闹大了!”
李彦道:“不错,这也是为什么都官司失火,案卷被烧。”
“如果新任的官员注意到案件细节,一旦上报,关系到‘前赵国公’和‘吴国公’,那先帝肯定就会调查此案,只有一把火烧了,岭南之事传达不到京城中,才能暂保无恙。”
“而恰恰是这点,也暴露出了凶手不愿意这起案子被人关注,这又与吴王鬼魂复仇的细节产生了冲突,作案时高调,案发后低调,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郭元振大为佩服:“不愧是六郎,仅凭小小细节就能分析出这么多,如此说来,是不是案发过程中发生了某种意外,导致了凶手事后不得不做出诸般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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