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包括任申先在内,被金人掳走的士大夫死伤殆尽,他们第一反应是责问燕军,岂能如此痛下杀手,现在则战战兢兢,只想着如何将这件事揭过去。
然而李彦一句话就令他无言以对:“任申先刚往山海关服牢役,金人就能掳他,并且点名道姓,如何解释?”
韩嘉彦目光闪动,这点实在太巧合,任氏子如果真的卖国投金,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明明小命已经保下,只待牢役服完,未尝没有科举及第的机会,怎能这般短视,行此不忠不义之举?
当然,无论任申先到底有没有暗通金人,都不能承认。
因为这位关系到了太多士人的声名,如果任申先定为叛国,那太多人要跟着一起倒霉……
虽然此次韩氏是站在反对的立场上,但士大夫集团的利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点必须为大局考虑,就像党争得再厉害,在打压武人这点上,文臣是高度统一的。
所以韩嘉彦只能为之开脱:“回禀君上,金人轻骑往来,消息灵便,或许正是得知任氏子要往山海关受罚,又见有其他士人出现,才会想出此等毒计!”
李彦看着他:“韩卿正好说到,我倒是有一疑,不得其解,那些士人去山海关见一囚徒,所为何意?若要感恩宽恕,何不来王宫之前呢?”
韩嘉彦顿了顿:“君上息怒,他们也是有感于任氏子孝心,才会作此荒唐之举。”
李彦声调扬起:“自汉朝以来,我中原王朝向来以孝治天下,然孝道并不能遮掩是非!”
韩嘉彦赶忙道:“君上所言极是,此番教训相信天下士人都会铭记,再也不敢造次!”
这话的意思就是士大夫团体即将退让。
宋朝士大夫和官家确实是这样的,官家进一步,士大夫们退一步,过不了多久,士大夫进一步,官家则开始退让。
最着名的例子莫过于宋仁宗一心要让狄青当枢密使,文官们不愿,最后实在挡不住皇帝的旨意,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其后仁宗不愿立太子,天灾频频,群臣就借势以谋反之罪将狄青给弹劾下去,你来我往,君臣博弈。
可李彦恰恰最是讨厌,那种令忠臣良将遇害的政治交锋,语气再度沉下:“这群士人若说全部投奔金国,本王是不信的,但从任申先诅咒军事开始,到如今山海关外的冲突,此事无疑影响恶劣,若不详查,恐人人自危!”
礼部群臣大惊,韩嘉彦急切地道:“君上三思,金人此举,正是为了动摇我大燕的国本,若是一味深究,必定令亲厚者所痛,而为见仇者所快!”
李彦拂袖:“出了这等事,再装聋作哑,岂非笑话?留着奸佞,本就是对忠贞报国之人的不公,此事本王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韩嘉彦却还要再劝,就在这时,侍卫传来通报:“时都督请求觐见!”
“传!”
时迁入殿,第一句话就让韩嘉彦的脸色止不住地剧变:“禀告君上,臣已查明,秦淮士子秦桧有重大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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