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喝惯姜茶的人第一次喝胃里难免会翻滚,魏赫言忍着难受,将空碗丢在桌子上。
“司大人现在可以出去了?”
他不确定司一珞接近他的目的,但是那天晚上清晰地听到了从她口中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殊一,韩王不为人知的表字。这个世界上,知道韩王这个表字的人不超过三个人。
她就是第三个。
若有似无的杀气将烛火击得跳跃起来,司一珞将碗收拾了,提着茶壶出去。
一直到她转身关门,魏赫言都没有动手。
她的身手不比他差,真动起手来,胜算对半开,在没有摸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之前,她还不能死。
魏赫言捂着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来,喉咙和胃里火烧一般难受。
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为什么怕被她发现?
她若真发现端倪……
躺在床上的人喃喃说了句前后矛盾的话。
“杀了就是……”
雨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赶路时,从山上淌下来的雨水将官道淹了。
勉强行至半路,河面的木桥被洪水冲垮,混浊的河水前仆后继般涌向下游。隔着河水能看到对面的队伍驻足不前。
领头的是个白衣银甲的小将,对方看着湍急的河流,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
他的嘴一张一合,虽然离得远听不清,但是司一珞猜到他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娘的,老子仗都能打赢,回一趟京城被一道又一道绊子拦着,短短几天的路程老子走了快十天了!”
“再不让老子进京,老子以后永远不来京城!”
项骁从马上跳下来,暴躁的踢了一脚石头。
司一珞冲他挥手。
项骁其实家教很好,只是他从小混在军营里,说话太斯文不顶用,慢慢就养成了说粗话的毛病。
张口闭口问候敌人十八代祖宗还算矜持的。
“世子,您看河对面穿着红衣那位,是不是咱家司千户?”
项骁眼神很好,老远就看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待看到领头的是司一珞后,他从马上站起来,先挥两下手,又从马上跳下来站在石头上朝她喊话。
司一珞从他的口型中分析出他的原话是:“司一珞,你穿红衣裳真好看……”
她咧嘴笑着,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鲜活啊!一会儿功夫,换了七八个位置,怕她没听清,冲她喊的都是同一句话。
司一珞不想跟他一样傻,从山上砍了根树枝,将披风顶起来当旗子,跟他打旗语。
他像是找到乐趣了一般,也找来一面旗子,旗子挥舞起来没完没了。
魏赫言瞧着他们乱七八糟没什么规律的动作,沉着脸问道:“对方说了什么?”
跟项骁相处轻松,司一珞盖不住唇边的笑意,认真看了会儿项骁的动作,开口道:“他们遇到过两次山匪,平川王世子妃动了胎气,不过现在已经无碍了。”
“河里的水看来要明天才能退下去,咱们两边各自安营扎寨,等明天汇合。”
打了那么多旗语只说这两句话?
平常这条河只是一条小溪,水深连小腿都没不过。
眼下雨水汇聚成一条宽阔的河面,河面上漂浮着被风吹断的树枝,到中心处被洪流卷入深处。
此时只能等,等河水褪去。
司一珞将披风收回来,见河面有鱼,就拿树枝伸进水里扎鱼,翻着肚皮的鱼被捞上岸。
“今天中午可以加餐了。”
鱼都是死的,魏赫言怕他一问就露馅,便忍着疑惑看她拿出把匕首蹲在河边处理那些鱼。
“这条河上游应该有水库,泥水浑浊,将水库里的鱼呛死了,死鱼飘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漂向下游。”
“下游的百姓们用竹篮或者是渔网,能捞上来很多。我小时候最喜欢守着河边捞鱼。”
司一珞回眸一笑,魏赫言直觉她的解释是给他听的。
“指挥使这话倒让属下想起小时候了……”
在场的差不多都是穷人,尤其是东厂的太监,哪个不是被逼急了才被家人卖到宫里?
从小什么苦都吃过。
他们跃跃欲试,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便沿着河岸捡。此处河道宽,水流慢,有些鱼直接被冲到岸边,伸手就能捞住。
“我抓到了一条鲫鱼!野生鲫鱼刺儿多,不好吃,但是熬汤是真的很鲜!”
“把吃剩下的鱼骨放在火上烤脆,嚼吧嚼吧也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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