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终迈轮·克米特还是忍住了倾诉的欲望。
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将这些担忧说出来会让他的辞职申请横生变数。
所以他只能用已经想好的理由应付:“凯瑞先生,其实跟今天的那次试验没什么关系。只是你知道的,这个位置上压力太大了,我希望能休息一段时间。当然,正如我辞职信上写的,我自愿遵守竞业协议,未来三年内,我不会加入任何跟思科有直接竞争关系的公司。”
钱伯森·凯瑞微微摇了摇头,抬头凝视着迈轮·克米特,追问道:“哪怕为此放弃数千万美元的股权激励也在所不惜?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迈轮会做出的决定。不如让我们诚恳一些,告诉我为什么?”
迈轮·克米特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真的是因为太累了。”
钱伯森·凯瑞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踱着步子走到迈轮·克米特的身边,开口说道:“知道吗?科南·拉马尔走的那天,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有为集团会那么干脆的放弃大片市场。如果把我带入到有为集团的决策层去考虑,这无疑是个非常不明智的决策。你觉得呢?”
迈轮·克米特看着面前的CEO,感觉到了压力,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附和了句:“是的,看上去的确很不明智。”
钱伯森·凯瑞眉头皱得更紧了,继续说道:“我想不明白。肯定不止是因为有人率先申请了极致网络安全算法的专利。更重要的是,有为集团的决策是在有为集团的戈跟宁见面后,大概一个月后付诸的行动。我不太确定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让我复盘的话,这一个月大概足够让技术部门进行一些试验了,对吗?”
这就属于迈轮·克米特的专业了,他只能点了点头道:“足够了。”
“所以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宁向有为集团许诺了一些什么,然后有为集团经过验证之后,最终决定按照宁的建议来。现在有为集团正在华夏国内深耕市场,他们再大肆宣传产品使用了正版的湍流算法,并向他们的客户保证在法务上不会起任何纠纷,甚至已经在华夏境内抢了许多原本属于我们的客户。”
迈轮·克米特做沉思状,片刻后再次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听到这个回答,钱伯森·凯瑞脸色稍霁,但语气却更沉重了:“拉马尔教授离开之后,只留下了总结出的那些数学公式。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我们的数学家依然没搞清楚那些公式的证明过程,以及在算法中的作用。虽然我们的工程师们保持着乐观的预估,但数学家们却对短期内能解决这些问题表达了谨慎的看法。那么问题来了,迈轮,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选择了离职?”
钱伯森·凯瑞目光炯炯的看着迈轮·克米特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也是最让迈轮·克米特头疼的问题。
说心里话,如果钱伯森·凯瑞这位CEO真是那种很强势的领导者,迈轮·克米特还真想将所有的忧虑,以及科南·拉马尔那天跟他说的话,和盘托出。
但正如那天他跟科南说的那样,迈轮·克米特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已经没人能踩下刹车了。
哪怕是眼前这位公司的首席执政官也一样。
毕竟他可不止要对公司负责,更要对股东负责。
这些日子伴随着公司的订单不断涌来,公司在市场上的估值更是在水涨船高。
外界并不知道技术方面的忧虑,极致网络安全算法专利权的尘埃落定让华尔街的投资者们对思科,以及其他获得专利授权的公司抱有了极大的信心。
多家实验室公布的实测结果都证实了被极致网络安全算法保护的设备跟服务器,安全等级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华尔街的大公司一边挥舞着支票,排着队等待着升级设备跟软件,来保护他们最为珍视的数据跟稳定网络环境,同一时间正在不停的上调对思科等其他网络设备商的估值。
思科的股东们正在为暴涨的股票而疯狂庆祝着。
所有人的财富都在因为一项新推出的技术而膨胀着,这个时候任何泼凉水的行为都可能直接点燃一个看不见的火药桶。
所以如果实话实说,在迈轮·克米特看来最大的可能是,钱伯森·凯瑞不仅同样无能为力,反而会把他死死的捆绑在战车上。
毕竟如果这些担忧是真的,迈轮·克米特觉得,作为思科的CEO——钱伯森·凯瑞最需要的还是当时给出建议,并促使做了最终决定的首席技术官成为最大的那个背锅侠。
所以几乎没有做任何犹豫,迈轮·克米特便疑惑的看向面前的大佬,说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你是说我知道哪方面的事情?如果是技术方面的问题,我想实验室的工程师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至于有为集团的策略……钱伯森,我只是个技术官,事实上为了确定公司技术发展战略,比你想象中要艰难,很多情况我甚至是从你口中的得知的。也许你不信,但……”
看着钱伯森·凯瑞的眼神,迈轮·克米特发现他不能再用那个可笑的理由继续应付下去了,于是立刻展现出了他崩溃的一面。
“好吧,我承认被吓到了。那个该死的华夏人,他真的能控制雷电!该死的,是我下了决定偷盗了他的技术,我在看直播的时候甚至觉得他的眼睛在盯着我看……我不想在夏威夷度假的时候,正在海滩上晒着太阳,突然天上有一道雷轰下来!您看了直播吗?那真的是能给人极致恐惧的三分钟!我真的不想接下来的人生都在恐惧中度过!”
显然这个理由比所谓的工作累了,更能让人接受。
钱伯森·凯瑞脸上甚至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迈轮,你不会真认为那个宁有这个能力吧?你可是科学家!”
“不,钱伯森,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信不信并不重要。只要有人信就是危险的。如果有一天他具备了强大的号召力,也许他的一句话会被许多人奉为神谕!不然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让这次复现试验进行全球直播?”
这句话成功让钱伯森·凯瑞开始深思。
良久后,这位CEO终于开口道:“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的话,我大概明白你的忧虑,你甚至提醒了我,那个华夏人可能以何种方式来颠覆我们的布局。这的确很麻烦,但好在人们是的健忘的……或者我可以给你批一个长假?”
“不,凯瑞先生,你应该了解我,我从小就厌恶任何可能对生命造成威胁的风险。在这种压力下,我做不好工作的。是的,我付出了许多代价,可能价值数千万美元,但跟生命而言,我觉得这些代价值得付出。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保密,毕竟我不想离开后还被人嘲笑是个胆小鬼。”
“那么,好吧……但你需要等待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能取代你的工作。你最少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去考虑这个人选,以及做好交接工作。”
“当然,凯瑞先生,这是应该的。”
“好吧,那你先去吧,公司会感谢你这些年的付出的。”
“感谢你的理解,凯瑞先生。”
……
华夏,燕北体育大学,家属区,九月二十六日,下午一点。
老宁期待已久的迎新典礼即将于一个小时后,在学校大礼堂里正式开幕。老宁也换上了宁晓专门送来的一套薄西装,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不止是因为有新衣服穿了,其实主要还是宁晓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盼了很久的闺女,终于在宁孑的默许之下来到了他的面前。
“哎呀,小叔,没看出来你身材还挺好的呀,换上西装感觉还是那么回事呢。”宁晓喜气洋洋的说道。
宁孑能成为新生代表在主席台上发言,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与有荣焉。
“嘿嘿,咱们老宁家就你这丫头最会说话。”老宁憨厚的笑着,夸奖着宁晓,但眼睛却时不时的瞄向站在旁边还有些害羞的小妮子。
其实刚刚丁雨霖已经怯生生的叫过他一声“爸”了,显然宁晓这些日子已经帮这小丫头做足了心理建设。
那一声“爸”也让老宁这个中年男人从见到两人开始,脸上挂的笑容就没停过,看上去更是年轻了几分。
换好了衣服,老宁走进房间,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雨霖啊,这么多年爸一直不知道你,也没能好好照顾你。你哥现在不让我经常见你,也是为你好。不过他也说了,你只要好好学习,以后成绩达标,咱们一家人终究还是要住到一起的。这是爸专门给你准备的红包,你上学的时候用,毕竟也不能什么都让你姐花钱,来,你拿着。”
宁晓不等丁雨霖反应过来,便嗔怪道:“小叔,你说得什么话?还什么都让我花钱,我到是想花钱,也得花得出去啊。沾你儿子的光,住着两室一厅呢。而且吃饭我还能沾雨霖的光,她饭卡里的钱比我这个正式职工每个月还多,你就说气不气人?燕北大学好几位教授,都快把雨霖当成个宝贝了!天天想着法刷好感呢。”
说完,宁晓又看向还是有些没调整好心态的小丫头说道:“雨霖啊,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你爸给你的钱你还是拿着。也别不好意思,反正你哥不缺这点。我听说了,你哥明年光外国人要给他发的奖金都要几百万呢!对了这下你有钱了,下次逛街该你请客了啊。”
有宁晓这个润滑剂,还略有些陌生的父女俩之间关系快速的融洽起来,起码丁雨霖能大大方方的从宁父手中接过了红包。
宁晓有交代了句:“这就对了,不过雨霖啊,拿着叔叔的钱也不能乱花,不然让你哥知道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知道了姐。”
丁雨霖乖巧的说了句,随后将刚拿到的红包递给了宁晓:“要不这钱还是姐先帮我存着吧,等我以后考上大学了再用。”
这句话到是让宁爸更乐呵了,连连说道:“对,对,对,孩子懂事了。不过也不用这么省,爸现在工作还不错,工资也够用,你只要好好学,考上大学咱也供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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