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却满是赞赏地说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你们不是喜欢玩典故吗?今儿我就陪你们玩到底。张斐又道:“太祖太宗分化事权,防止藩镇割据,这充分体现了何谓祖宗之法的核心思想,也就是防弊之政。而在当时,也并未形成冗官之祸,太祖太宗的安排,是非常恰当的。
为什么会演变成如今的冗官之祸?其原因就正如方才吕中丞他们错误引述的祖宗之法所导致的。
他们错误的认为祖宗之法事不具有唯一性。他们将太祖太宗的政策引为祖宗之法,这就导致新皇即位,又受到大臣们的建议,进一步推崇错误的祖宗之法,于是就继续分化事权,导致官员增长速度,如同母猪生仔,不断繁殖,从而导致当今的冗官之祸。”
“妙哉!”
赵顼激动地直呼出声,但又马上收声,心虚地往里面瞟了眼,见无人在意,这才稍稍松得一口气。
这一下子又回到了问题本质,祖宗之法的唯一性。
这个例子,是足以给祖宗之法定调的。
王安石滴咕道:“他这是指马为猪啊!”
司马光哼道:“他这分明就是点石成猪。”
刘述则是面如死灰,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嚣张。
张斐又继续道:“我们再回到真正的祖宗之法,事为之防,曲为之制,要制定周全、完善的制度,要预防可能出现的隐患。
可见太祖太宗防的就不是节度使这个制度,而是防范节度使制度成为弊政原因。制定政策要周密,要曲折,要懂得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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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张斐突然举起一张图来,“各位请看,这便是我朝官员人数每年的变化图。”
就是一条角度非常大的斜线。
说着,他又拿起一张纸来,上面就写着,事为之防,曲为之制。
“诸位以为这幅图和这八个字匹配吗?”张斐看着一众官员问道。
尴尬!
这八个字配上这幅图,那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啊!
“一点也不曲折,一点也不周密,毫无制约,反正就是一个劲的往上冲。”
说着,张斐将两张纸放下,又看了看文桉,顿了顿,继续念道:“如果诸位认为,冗官之祸不是太祖太宗所定下的弊政,那么就必须要承认祖宗之法的唯一性。否则的话,冗官之祸就是因为太祖太宗的弊政。刘郎中,你以为呢?”
“本官......!”
这一耙子反打过来,豆大的汗珠,从刘述鬓中流下来。
这个问题可就非常致命。
张斐巧妙地将“祖宗之法”解释为,防的是弊政形成的原因,但这显然是更符合“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的核心思想,也就是防弊之政。
防弊之政,讲究的是预防,最好是不要让弊政发生,那么就应该从弊政形成的过程中,就将其改正过来。
张斐又用节度使的桉例来说明,弊政形成的原因,往往是将一个政策推向极端,物极必反,而不是政策的本身。
分化事权也是如此。
本身是一个好政策,避免国家再度分裂,就是你们这些家伙,不懂祖宗之法,弄到现在,成为一个弊政。
锅你们得背。
不背就只有太祖太宗背。
你们选?
这怎么选?
怎么选都是死啊!
刘述原本认为自己扔给张斐一个致命的问题,结果小丑竟是自己!
王安石听得是欣喜若狂,这无疑打破了祖宗之法对于分化事权的支持。
会说你就多说一点,你哪怕说得天荒地老,我王介甫都奉陪到底啊!
谁人都知道,冗官之祸,就是在于太祖太宗制定分化事权的大政策,一个衙门分成四个,自然就会形成冗官之祸啊!
但问题这是太祖太宗定下的基调,谁敢改。
也就他王安石敢叫嚣“祖宗不足法”。
但他那是没办法,不否定这个,就无法进行改革,可这也给他引来无数麻烦。
本来支持他的官员,也因为这种话,选择避而远之。
而如今张斐给他提供了律法和思想上双重正义的认证。
变法才是遵从祖宗之法啊!
这些官员们连一份文桉都没有准备,临时抱佛脚,抱不出来啊!
这个解释令他们很无奈。
一时间,真是无懈可击。
张斐却巧妙地将冗官之祸的锅甩给大臣,同时还狠狠拍了太祖太宗的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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