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枣花最后那个「傻」字,被岳讬再次施予的怀抱,淹没了。
「你不傻,我不是大金男人么?」
被紧紧揽在怀里的穆枣花,心里一阵恶心。
这是她用若即若离、倾诉烦闷、惊恐求助等循序渐进的手腕,终于勾引到的***贵族,比莽古尔泰更亲近努尔哈
赤和皇太极的旗主。但同时,穆枣花在狩猎成功的喜悦外,也无法遏制此刻内心深处的极度厌恶。
箍着她的这个***男人,当年潜入崇明时已有妻室,还动了将阿娅掳回建州的念头。
而现在,他府里何止一个福晋,却又要将汉女下属占为己有。
郑夫人说得对,什么痴情至深,什么温柔入骨,这个岳讬,分明就和老酋要蚕食大明疆土一样,不过是通过得到一个又一个女子,来证明自己多么厉害。
吴公子才是真的深情,和这些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比,真是云泥之别。
穆枣花以僵硬不动的反应,来给消化自己的情绪提供缓冲时间,岳讬却以为,怀里的妇人,是被他突然的剖白,惊吓到了。
他没有再追第二句,只是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穆枣花的后背。
穆枣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此际,不能功败垂成。
她低低抽噎起来,维持着饮泣之音,缓缓道:「我不配,也不能。你心里有过阿娅妹子,我过不了这个坎。虽然……」
「虽然什么?」岳讬将手,从妇人的后背移开,转成抚摸她额头的动作。
「虽然,你其实,才是赫图阿拉,最懂我心里在想什么的男人。」
穆枣花觉得自己,就像冲锋的骑士刺出长枪一样,凭着信念,才说出这句撩拨岳讬的话。
岳讬笑了。
他将穆枣花搂得更紧,柔声道:「你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我了吧?」
门梁上昏黄的松脂灯,像气若游丝的濒死者,晦暗不明间,掩饰了穆枣花眼里狠戾的目光。
千里之外的暮色里,一盏昏黄的灯笼,引着另一个怀有机密的人,进入郑海珠在京师置办下的第三处宅子。
许三向郑海珠行完礼,直接进入正题,汇报了穆枣花去冬今春出色完成的大任务。
「她三月到了会宁,你继续给她阿漂母膏,再告诉她,强水的制法。」
「明白。」
「山海关那里的情形如何?」
「回夫人,程新说,他掌握音讯的那些晋商,去岁确实和其他出关的晋商一道,都被杜总兵派出的军士们一路监视着,直到辽阳、沈阳和抚顺,交给驻守的军爷们看管。」
「嗯,所以,我和洪承畴的上奏,不但内阁和司礼监点了头,杜松也没嫌麻烦,都做到了。」
许三笑道:「咱给杜松的私港,喂了那么多南边的上等丝布和茶叶,他听说这规矩是国务寺上奏的,心里怎会没数?」
「好,」郑海珠拨了拨灯芯子,「就这么堵住西边,放水东边,朝鲜会宁的人,继续让建奴尝到有粮食的甜头。」
许三点头,又说了些东北情报条线的运行状况、人员开销等,见郑海珠没什么吩咐了,便要离开。
「许三,」郑海珠叫住他,「你这次在会宁见到枣花时,告诉她,快了,我快要接她回来了。」
「好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