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凤仪殿中静谧异常。
皇后望着殿中的烛火,以及烛火映照下的年轻君王,似是在想些什么,良久才低低道:“原是如此,我早该看出皇上的心思……”
晏铮不由默然,眼前之人,无疑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哪怕诸多隐瞒,此时此刻,她想必亦是猜到了。
“不成想,如皇上这般男子,竟也有动情的一日。”皇后忍不住发笑。
晏铮虽知这是讽刺,亦是生不起气来,“你是觉得朕铁石心肠,所以不会动心?”
皇后幽幽一叹,却不回答皇帝的问话,而是喃喃自语:“如此……倒也是好事。保不齐,还是家国之福。”一时间,却是思绪万千,想到了从前,亦是想到了将来。
自语过后,皇后复又看向皇帝:“如今纯姝媛回了宫,皇上打算如何?”
晏铮不语。
皇后忍不住又发笑了,这是明摆着是不想再将人放走了。
“也罢,夫妻一场,我便再帮陛下一把。只盼着陛下得偿所愿之后,好生做个贤明仁君,也叫我能九泉安心。”皇后徐徐缓缓说出了这番话。
话分两头,岳望舒乘着肩舆,又是一路急赶回了惠明宫,眼下时辰,湘妃母女自是各已安睡。
岳望舒未曾惊动正殿,直接悄然进了大公主的东偏殿,只对服侍的宫女推说来瞧一眼,便近前对着昏睡的娍媖公主放出了大招。
如此不过瞬息光景,岳望舒顺势给娍媖公主掖了掖被角,心道:孩子,你可欠了皇后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叹了口气,便再度悄无声息离开,又折返回凤仪宫。
于凤仪殿外,正好见皇帝陛下走了出来。
岳望舒忙敛衽一礼。
晏铮抬手相扶,“朕……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皇后这里,便交给你了。”
岳望舒郑重点头,目送皇帝远去,便快步再度进了凤仪殿中。
此时此刻,皇后已经深沉昏睡而去,岳望舒看在眼里,心下仍是费解,一个女人,竟会良善到这个地步,为了保旁人的孩子,不惜赴死。
叹了口气,便去外室罗汉榻上寐着了,今日忙活到半夜,她也委实有些乏了。
且不说这一夜,从那罗汉榻上“噗通”摔落几回,总之天亮的时候,少不得浑身酸痛。
唉,没办法,她需得和皇后距离三丈以内,又不好太过近距离跟霍乱病人接触,外室次间的罗汉榻便是唯一的选择。
天亮了,洒扫的洒扫、熬药的熬药、消毒的消毒,凤仪宫虽在隔离中,却依然井然有序。
岳望舒梳洗了一番,便见皇后身边的女史彩鸳捧着一卷懿旨走了出来,“娘娘有懿旨给姝媛。”
岳望舒愣了一下,啥时候写的懿旨?
便连忙整理衣襟,便要跪下接旨。
女史却连忙扶住了她,“皇后娘娘说,您有救扶帝女、献策防疫之大功,不必拘礼,懿旨也请您自看,微臣稍后会着人传旨晓谕六宫。”——女史是皇后身边的秉笔女官,非宫女之身,乃是出身书香之家,颇具文墨之人,虽只是正七品,亦可称“臣”。
岳望舒又不是天生膝盖软,既然可以不跪,便立刻站直了身子接过皇后懿旨,展开一看,却是褒扬她贤良淑德的,并不曾提及防疫和救大公主一事,但末了了,却加封她为正二品贵嫔。
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