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胖顺手捡起一张抖开,拿到裘萨克面前,我探头望了望,这居然是不死鸟的平面图。面罩女贼说自己起先忙活的,就是在建筑群中搜集资料,图纸是石料车间背后的办公室里翻到的。这张图上有几个区域被留白,显得尤其可疑。
“然后我按照图纸,去踏了最近的一个点,在那里我见到一组奇怪的设备。那是无计其数像露台上的金属筒,被倾斜埋入烂泥之中,筒口正对着袋底池。”她拿手比拟,表示这东西的腔口极大,又说:“而那种摆位和造型,我只能理解是某种老式的臼炮。”
“你是说,老吕库古这个疯子,其实早就从鄂霍茨克海搞来了这只煤炭脸儿,而不是脑科手术之后?你有什么依据?”Alex闻讯大吃一惊,停下手中的煤铲问:“那他图什么?”
“答案就在地上的另外几张纸上,这东西的真实名称,叫做武冕帝皇鲼!”
马洛闻言,激动得浑身乱颤,鼻血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他慌忙跪倒在地,抱着其余破纸拿到火腔前抖开,详读起来。这些图纸的标注,却是写着希腊字,虽然存在文化障碍,但画有图解,依旧不影响,大致可以釐清,归纳起来是这么回事。
不死鸟基础设施受限于时代,无法产生超额电力,而老吕库古收购矿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发掘雷音瓮,这需要大幅度的电力输出。而这种鲼除了会拟态外,最大的能力便是能产生强电流,因为它是活物,也不需要燃料,所以老头特地着人从苏联捕了来以弥补不足。原本的鲼就被养殖在袋底池前一小片水域里,但它被饲育得越来越大,逐渐成了严重威胁,因此工作人员从灰铜里提炼出一种叫做星屑云晶的物质,制成震荡炸弹,专用于镇压。
“所以,在这片建筑群内一定藏着星屑云晶炸弹,那些臼炮便是发射器。”面罩女贼长叹一声,指着破纸对马洛说:“你看纸片边角,是列有数字的,它们中从第七页到第二十五页已被取走。做这件事的人,不慎遗落了便签,他们便是当时纽约著名的布罗韦克兄弟俩。而吕库古案的原始调查卷宗,正是这家侦探所完成的。”
“那炸弹会不会已被他们带走了?”范胖挠着稀疏的头皮,喃喃自语:“我有些明白了。”
布罗韦克侦探所来此的目的是调查,他们即便采样,也没必要取走全部炸弹。所谓的臼炮信药仍在山铜矿场,被锁在保险系数极高的某处。因此,她才心急火燎地在废墟内疯狂找寻。同时通过这件事,折射出另一个被隐藏的讯息,既然兄弟俩率队进得来又出得去,说明武冕帝皇鲼并不是无敌的,只是咱们不如别人时间充裕,猝不及防中被偷袭而乱了阵脚!
一提起侦探所(DetectiveAgency),首先跃入脑海的便是福尔摩斯和华生。这个在当今看来,显得略微文艺甚至有些可笑的机构,在上世纪初却是侦办大案要案的主要力量。许多无头悬案、经典公案,甚至是名噪一时的凶杀案基本都是由他们破获。在战争期间又有许多这方面的人才参加了反间谍组织,并建立起最初的国安体系。布罗韦克兄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论是侦办经验还是办事效率,都不是普通警员所能相提并论,而他们最为擅长的,便是破获具有神秘色彩的各种怪案。
虽然我对女贼恨得牙根痒痒,但对她的能力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想着,我便打算偷瞄她的真实样貌,当第三瞳绿线穿透铁面罩,正待洞破庐山真面目,岂料这家伙脸上还涂着鞋油般的伪装彩,不仅无法看清长相,连年龄也难以辨识。但从声线判断,此人应该十分年轻。
“也就是说,最初的吕库古案,实际私家侦探比咱们谁都走得更远,别人早就破了秘密,并卷走了大批珍贵文件,才造成现在的信息真空?”马洛焦虑地朝袋底池方向扫了几眼,说:“我很担心陷入困境的长者和魂镰,毕竟一起走过艰难困苦,我不希望他们出任何意外。”
“这倒不至于,头目他们最多是被打懵了,就凭那条鲼想吞了他们?还得要有一副好肠胃!”拳王返身回去,加快了铲煤速度,问那女贼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那里的人?”
“没有,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找0254单元想重启火煤机的原因。”
“怎么讲?”Alex提过去一支短雪茄,用肩头顶了顶她,调侃道:“你别怕,细细道来。”
“笑话,我怕什么?”面罩女贼的反应就与当初的马洛一样,无法理解这类话是我们戏耍别人的老段子,叫道:“你们暗世界的人与与我们的人,目前被分隔在相距三英里的狭长水岸两头!那种鲼能瘫痪脉冲和波段,所以我与他们失去了通讯,换句话说,信号断了!而人们被袭杀前,我最后得到的讯息是,他们必须要在一个叫丧钟的水门分叉点登上飞毯。”
“飞毯?那是什么鬼东西?”Alex不时抬头去看电煤机上方的信号灯,挥了挥手要众人停下,道:“炉膛烧得够热了,不出半分钟发电机组就将重启,现在咱们该考虑后路了。”
“因为没到地方,所以毫无概念,由名称来看,理应是种运输工具。”面罩女贼接过短雪茄,吧嗒吧嗒抽了几口,似乎来了些精神,便又说:“但我们的人既然已抵达码头,却停在原地无法离开,间接说明飞毯不是皮艇,它们靠桨板划水就能动。而曾经的矿场需要大批人力运营,因此那可能是种难以想象的设备,需要耗费电力,并能一次性带走许多人。”
“诶?既然夜风无法再用,我倒有一计。能不能利用你的帷鸢,咱们以飞鸽传书的方式,”Alex望着束手无策的拳王,眼珠子乱转,问:“去釐清他们的实际处境?”
“三英里范围等于五站地铁车程,血葡萄半径顶多两百米,再远去不了。”
“那你们呢?有什么看家本领?”法国小青年扭头又去问那女兵,见她低头不语,便有些急了。他很快将火气发泄在面罩女贼身上,叫道:“你说你们这帮不干人事的,好端端去封了曼陀罗法环,偏要选黄泉路。既然能靠妖法挖出心瓣,又能挟持众人搞绑票,怎会丝毫对策也没有?还要靠我这种平民百姓来修发电机?这会儿傻了吧?”
“这处不死鸟自有恢复通讯的办法。”不论怎么说,女贼始终是理亏的一方,她不便与法国小青年起争执,便指着大屋的角落,说:“那只鲼的副作用就是瘫痪讯号,那么在寻常被使用的过程中,也难以避免这种常态,而你们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的指引,我见到左侧水泥墙头,有三、五个简易电话亭。这亦表明,曾经的火炉工人们,丝毫不受任何影响,他们是可以往外通话保持通讯畅通的。
“而我在石料车间、办公区域,见到过更多的电话、发报机以及电台,所以这附近肯定存在修正干扰的设备群组,只是缺了电力而无法使用。所以,一切的一切,都与火煤发电有关!”见四周鸦雀无声,面罩女贼背起手,叹道:“你们说,来0254单元有错吗?”
伴随几声轰响,火煤机冒着黑雾,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逐渐运作起来。炉腔的铁板幕墙也同时压了下来,整个大屋变得炎热无比,四周烟雾漫腾,电力被重新启用了。高亢噪音刺激到围歼我们的那只帝皇鲼,很快过道尽头又传来“嘁嘁嗦嗦”的杂音,它再度进楼了。
我们带走了女兵制作的全部瓶子,端着信号枪紧随范胖马洛,穿透工场背后的铁门,来到了一个卧室大小的厕所。墙头的风幕以及通风窗已被卸下,我等的逃亡之旅正式上演。
Alex要求先过遍眼,以确保几条出口带附近没有帝皇鲼伺机埋伏。我很想告知他们结论,无奈这之中堵着无计其数的水泥墙和废锈管道,一眼难以洞穿,即便移出第三瞳也是枉然。
“那方向你总能判明吗?否则还要你何用?”面罩女贼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发火,嘴里喷出浓烈的辛辣,懊恼道:“由着别人描述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这吕库古小姐根本就是废物!”
我本就积怨难消,当听见这种侮辱,便捏紧拳头欲图再找她厮打,却被拳王一虎分两凤。光头也显得十分焦躁,楼道口那种吱吱怪叫已是清晰可闻,他举起粗短指头,自言自语起来:“既然难以知道去向,只需留出缺口便行,但依然难以避免会有倒霉蛋折在这里。”
“不论你打算做什么都应与大家通气,就像在雷音瓮时那样,先说说你的计划。”我一把拽住蛮汉的手,要他冷静下来再说。
“现在还剩三只帷鸢尚留在袋底池道口,我打算一次性将它们全部唤回。然后集中往一个方向炸碎,释放迷幻气雾暂时驱走那东西,为我们打开通路。”他眨巴着眼,道。
听完壮汉的话我险些晕厥,之前一系列有条不紊的指派工作,几乎令我慢慢相信他具备了智谋,但裘萨克的本质仍旧粗蛮不堪。女兵见我正在连连捶打光头,不由凑过一头问有何不妥?她也觉得是条妙计。
“方式上讲确实行得通,但你俩如何确保炸开的缺口,就是管道风幕的出口?万一方向搞错了,岂不是白白损失帷鸢?”望着这对智商堪忧的男女,我被气到吐血,便拉着他俩耳语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只是不甘心让那女贼跟着占便宜,要死也该她死。我有办法,能为血葡萄精准指正位置,而且不必一次性全炸了,刀刃要用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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