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crasher不速之客
当alex手指即将触及沉重的铜把手时,雕花大门伴随着“吱嘎”一声,裂开条缝,顿时内里窜出的潮气乱流扑面而来,令我俩原地打了个激灵。
他擎起右手,狠命地抓头皮,侧过脸来迷茫地望着我,一时不明白这门是怎么开的。
我朝alex挥挥手示意闪一边去,被他庞大的身躯挡在眼前,啥都看不见。其实在走进这座废园时,我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荒废太久的地方,通常而言都曾发生过些陈旧往事,行路之人最该回避。再有山下的esurdica埃苏迪迦镇地处偏僻,从外表看镇民也都不善,并且混子占了大多数。这栋废宅堂而皇之横卧在镇前山上,保不齐时常会成为他人的乐园。其他倒没什么,万一宅子里躲着些个道友嗑药的,我们赤手空拳而来,真遇上还对付不来。
而对于像我们这号人,最忌讳就是出意外,因为人生输不起,一次多余的机会也没有。
透过厚沉木板,我隐隐约约瞧出些异样来,那是像蛛网般一条条的东西,缠绕在这所大屋的底厅里,到处都是。有些绕在扶梯前,有些缠在转角处,还有些就在雕花门后。由于我和alex开了长时间的车,眼睛始终盯着毒辣阳光暴晒的路面,此刻已疲惫不堪,很难说清那是什么。
“你前仰后倒地在干嘛哪?”他打衣兜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将大脸凑到跟前,眯着眼睛四下乱瞧,开口问:“在看啥呢?雕花木门么?这东西不值钱,杉木板材而且还那么重,你打算拆下带走?”
“闭嘴,alex.我是在观察屋子内部,会不会躲着人。”我也给自己点了支烟,应道。
“看?怎么看?我怎么看不见?”他见我一本正经满脸严肃,不由乐了,顺手捣过来一拳,说:“别装了,我看你啊,就是胆小找各种托词。”
“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我过去身为区区一介学生崽,才工作短短一年不到,就能从老虎机散席爬到大包厢vip房当职业赌徒,会没有几把刷子?”回想起那璀璨的过去,伴随着感慨又十分哀伤,我指着自己的眼睛,叹道:“所依靠的就是它,我能看清对方手里的牌面!”
一种似信非信令人厌恶的表情浮上他的脸庞,alex晃着腿,略带讥讽地说:“哦,原来我就和一台随时提现的atm机在一块厮混哪,也难怪吉普赛老妪说遇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家伙就会人生逆转,我实在太好运了。”
我合上双眼,不做辩论。在他之前,对此抱怀疑态度的人大把,各种尖酸刻薄的话我早就耳朵听出茧子,习以为常了。alex见我面色不悦,也只得撇撇嘴,沉默过后,他轻推了我一把,问:“真能看见?”
我点点头,将烟蒂在脚下踩灭,绕着屋子撩动双腿。光是这个面,所能看见的就是个光秃秃的大厅,也许在其他的转角能发现更多。他伴着我行走在杂草间,渐渐也悟出些许不同。这个异常之处便是,昏暗无比的野地里,我无需任何照明工具,丝毫磕磕碰碰都没有,就像走在大太阳底下。沿路我走走停停,时不时对他描述大致所见。
“这个位置看过去,是个曲折的廊房,并做了许多橱子。这里有个比你还高的大瓶子,嗯嗯。”我背手挺肚,指着一段砖墙给他说明。
他顺着我指点发现那里有道窗框,忙用手电去照,当发现窗子被人用砖块重新砌墙后,又到处找可能存有的豁口,其结果,自然什么都找不见。
“抽支烟吧。”他拉着我离开贴墙的杂草堆,那里满是飞虫,受他手电光吸引,呼啦啦地全飞起来,追着我俩面门而来。信手一打拍死数只虫子。他用手指将它碾成碎末,问:“你认为,这虫子与我们对时间的感官是否会不同?”
“怎么说?”我不由一愣。
“你看,这种小飞虫生命就一个夏季,而人最起码能活五十年,大象可以活八十来年。但感官上,都觉得很漫长。会不会越大的东西对时间的体验也会越慢?时间这东西也许是可长可短的,只是各自体会不同。好比说你过了一秒,飞虫觉得那是大半天?现在还沉浸在落日橙色阳光中没回过味来呢?”他自言自语着。
“我觉得完全可能就是这样,不仅如此,也许每个人眼睛所看出去的颜色也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你是想说这样的话,你为何能拍死它?彼此感觉时间并不对等,它为啥就不避开?这是因为它被你手电光照晕了而已。”
“我总会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既然你说有个瓶子,那能看出是什么颜色么?一会儿我可是会去见证的,到时就能分辨真伪。”他挥挥手,让我跟着他前行。
“这却不能,我只知道瓶子外形。”
“那我倒要问你了。”他走近我身旁,思量着发问:“既然有这本事,还沿路打什么工?直接去赌场赚点外快,都能发笔大财,为什么你不?”
“因为我不是坐庄的,接触不到牌。就算我能碰到牌,但惯用的左手已被人打残,现如今我就跟个废物没两样。”被alex这么一说,我望着自己那“黄金之骰”的左手,竖起两根指头提到他眼前,晃了几晃说:“我知道你喜爱捞偏门,也许你有时会跑去casino赌赌运气,但静下心来听我说,十赌九骗,与其你想发财,玩赌场还不如买乐透几率来得高。就算你玩得还行,但要记住,当你瞧见无名指和食指一样长短的人,不管你运势有多旺,扭头就跑别抱有任何幻想,这种人会让你输得倾家荡产。你大爷我,就是这种人。”
眼前这栋沉浸在山雾中静谧的废宅,面积巨大,光是沿着外墙走上一整圈,就花了好几分钟。整栋屋企实际由三座外型一模一样的宅子组成,呈品字型。楼与楼之间相连,但各自都有独立进出的门,此时全被堵死。楼高三层,每间屋子都带个半圆形阳台,二层以上毁败不堪,破絮般的窗帘垂在窗棂外,被吹得四下飘荡,夜风在楼里乱窜发生阵阵嘶哑的怪叫,实在令人毛骨悚然。我本以为常年废置失修,屋顶必然穿孔早已倒塌,但细细透去,似乎主梁仍很结实,实难弄明那种怪音究竟是怎么来的。当我们再度抽完一支烟,便回来最初起点——雕花大门前。
“走了一圈,你都看出什么了?我早说了这是废屋,哪来躲着的道友。”他背着手,走上台阶,耸肩笑道:“就让我来亲眼见证,你说的话是真是假。”s
话语刚落,他迫不及待地推开大门,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谁知,当大门完全推开,他呆立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颤颤悠悠地说:“哎哟我艹,你竟然真能看见!那些,那些蛛网般的东西,猜猜是什么?它们是警戒隔离条!”
只见大屋内所有黄色纸条,被室外夜风席卷带动,纷纷飘飞起来。无数“caution,donotcross”粗体黑字在眼前飞舞。这片建在山顶的废宅,竟然是个多年前的罪案现场!
“原来如此,这里头还挺干燥,就是灰大了点。”alex倒是很不见外,就像回他老家般,气定神闲地拧开手电,回头对我指了指,示意先就这么站着,说话间人已跑到了废屋大厅尾端。我定了定神,拨开乱七八糟的警示条,也进到屋里。
以门为半径的地面,铺着薄薄一层枯树叶,硬质鞋底踏在其上“吱吱咔咔”作响。放眼望去,屋内积灰严重,苍白一片,如同黑白照片死气沉沉。这破屋没少有人来过,墙面被喷了油漆,画着不少涂鸦或到此一游xx和xxgothere,四下都是遗弃的烟盒、啤酒瓶子和瘾君子们的针管,角落里满是各种呕吐物和便溺,发黑干硬早已没了异味。这说明距离上次被人入侵间隔时间有数月之久。屋子正中央被人摆了一圈白蜡,融化的蜡油堆积其下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浪。厅内仍有家具,但数量不多,这之中甚至还有架三角钢琴,被人用被单罩起,上面满是发黑打卷的霉块,以至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怪味。左右两堵墙上曾有过大窗,但却被人拆去重新砌砖,使得室内漆黑一片,实难搞懂这算什么行为艺术。盘旋而上的楼梯侧墙也空空荡荡,上面一副成画或照片都没有,只在斑驳墙面上留下奶酪色平整痕迹,证明这些位置曾挂过框子。唯有二楼进出的门首上,挂着件圆盘木雕,不大不小像只挂钟。虽然我的眼睛异于常人,但真要说这是什么,隔着老远还真没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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