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世美女,霍利斯曼家的小女儿,居然也成了老妖之一,实在是可笑!现在还要去追踪其他同类,打算将战友和另一时空的自己斩杀,何其讽刺?可在这个战场上,充满未知,自己孤身一人,要以自己的方式拔除所有尖刺,谈何容易?
心脏下肚后不久,我明显起了变化,首先是那对罩子,在法鲁克斯死后五分钟,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霎那间四周通明,不需要移出第三瞳让绿线飞舞,便能一览无遗;其次是返金线心电,我能接驳到其余老妖身上,那个接收者就是银色范斯,此刻的他正在石穴泥山一带着急逃命,竭力不被另一个我找到;最后便是,整个雷音瓮地貌如同地图被复刻进了头脑,随便哪个角落正在发生什么,我全能知晓。
虽则如此,我仍无法接驳到另一个自己身上,按说她不论肉体还是本质,都与我紧密相连。但很遗憾,我就是建不起返金线,更感受不到气息。仿若我与她恰似磁极两面,相互间排斥对方,这也许便是人们常说的女人间天生不融合。如今两只乱窜的老妖皆比我强大,且我也不懂它们是如何激发猩红毒咬和肆意獠吼的,甚至连打体内蔓延无限紫雾这么基础的事也做不到。想着我不由悲叹一声,驮起alex遗留角落的背包,背上步枪砍刀,抬腿走妖。
恢复锐眼后的我,再度穿行在石道间,显得异常轻松。时隔不久我便下到石穴圆窟。当我朝前方扫了一眼,不由悲从心来。马洛的尸体虽未化作碎颅者,却被圣埃尔摩之火无情碾过,已成了一滩肉酱和碎骨,连具体部位也辨不出。安贡灰躺在黑水间,被四周微蓝薄光包裹着,正无奈地眨着眼。我伸手捡起它插回腰间,顺带将肉末骨灰掬起一把,置入他的腰包。倘若未来能逃出魔窟,再将这段难以置信的往事与另一个他慢慢道来。
我不知当修罗之松前的马洛见到腰包失而复得,当听完故事,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望着这只腰包,眼前又浮现起他的音容笑貌。也许以他看来,我是所有人里印象最淡薄的一个,毕竟他这条时空线里,我们相处时间总和不超过五个小时。除了我抛下汉堡与水,再无其他对话。甚至对他而言,自己其实是搂着一个陌生女人死去的。
摆在眼前已知的线索,修罗之松前站着的,雷音瓮死去的分别是两个时空的马洛,那原始的他去了哪里?另一个我又是谁?虽然隐藏记忆下的alex曾描述,他认识淡金长发的我,俩人是结合仅一周的新婚夫妇,这点也在马洛口中得到过验证。照这么算来,我究竟又属于哪条时空线?难道根本不存在,也只是一段记忆?
这个问题,我想只有见到另一个我,从她嘴里才能获取答案,若她愿意的话,若没有被她杀掉的话。虽然希望渺茫,但仍值得一试。毕竟谁都不想稀里糊涂地死去。
高举步枪,我步步惊心向前走去,很快穿过石穴,来到堆积泥山的井口走道间。耳边不断传来高亢怪叫与獠吼声。只见石屋尽头,另一个我已发现了胖子,正角逐于缅床大屋的瓮门背后。两侧走墙上都是刀劈斧砍的爪印,烂泥间布满凌乱脚印。失去正牌女魔地位,另一个我也丧失了反重力悬浮能力,浑身沾满臭泥正与范胖打得难分难解。而我也没什么好,改造不完整,一旦超出了水银线控制范围,便只能脚踏实地,无法继续飞驰。
夺取alex半截下身的范胖周身都很不协调,肥硕的肚子下晃着一长一短两条腿,显得十分滑稽。对新躯体的不适应,令其战力大打折扣。我站在泥山之上,一会儿将枪口指向另一个自己,一会儿又瞄准银色范胖,实在不知该偷袭谁。久而久之,我垂下手,默默地看着老妖们激战,什么都不做。银色范胖瞥见我,先是愣了愣,随后便兴奋地不住獠吼。
他表达的含义忒简单,归纳起来就一句话,邀我参战共同击杀另一个我,随后平分三颗心脏。那女魔似乎也能听懂,当见到我正阴惨惨站在高处,显得有些慌乱,她冲我一指发出之音,既像打招呼又像是叫我滚开。我不明其意,打算走近些再试试返金线!顿觉身后爆出一团巨大白光,好似核弹当空爆炸!猛一回头,便见超级圣埃尔摩之火无端出现在圆窟石穴廊下。它忠诚地沿着轨迹朝前轮滚,瞬间闯进泥山。不过,这团大火球虽体积没变,但速度减缓了许多,我仍能勉强闪避。虽它伤不了我分毫,但每次接触便会被吸到半空,容易成为别人袭击的靶子,这点十分不利。
这团圣火并非无端生成,而是另一个我的招牌绝技。她正是依仗大火球轮滚,在迎战两只老妖前后夹攻时不落下风。但此刻新旧女魔交替,我成了这舱子的主人,并毁了扭转一切的缅床,她为何还能施展出这套把戏?圣埃尔摩之火速度大减,但依旧比车轮子滚得快,眨眼间便窜到俩人面前。我打算追过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银色范胖见圣火追着屁股而来,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子蹿上了房顶,专找花岗岩缝隙躲藏。见我打算背后偷袭,喜得嗷嗷怪叫。另一个我也开始爬墙,一把抱住alex的大腿往下猛拽,想要将银色范胖掀翻下来。然而当火轮碾过,虽然alex早就描述过,我依然被愣在当场!大火球击中了她,另一个我伴随着尖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滚倒在烂泥中的她,怀中紧紧抱着alex的残躯,半侧身子焦黑发臭。银色范胖见圣埃尔摩之火掠过边墙渗进瓮门,便恶狠狠地跃下墙头,双臂撑起身子向她窜去。为何另一个我自己耍的花招,却将自己整得狼狈不堪?我实难理解这点。
见胖子如一团精银飞冲上来,我又距她不到五米,前女魔惊得面色煞白。我紧握双拳,却怎么都不忍趁火打劫。那毕竟是我,谁下得了决心斩杀自己?而胖子毫无心理负担,在他眼中只有心脏,其他都是浮云。
很快他飞扑上前,死命拧住前女魔的细长脖颈,探出阴爪狠狠斩去。我实在看不下去,便给自己一个理由,哪怕决斗,也应该讲些骑士精神吧?人家已经倒地你还不依不饶,况且她是个女子,也曾是自己的伙伴,这胖子简直是昏头了。敌我不分且不说,就连温善淳朴的个性也消失殆尽!我很难想象发狂的他,真会与我分享战果。我朝两只老妖爆喝一声,扣响扳机,铁莲子击中范胖额头,伴着大股鸭蛋黄的污油涌出,他一下子滚出老远。
“你至少等她起来再继续厮打,看在老天份上,那是个女人,也是你曾经的伙伴!”
银色范胖稳住身段后,极快地攀上天顶平板,开始在我头顶不住绕圈,发出响亮獠吼。听完这通怪叫,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传来的讯息!
“末流女妖,我杀她怎么了?你不也想着杀她?若再敢干涉老子办事,我便活剥了你!”
“范胖,你什么意思?”闻讯我不由大惊,怀疑自己是否听岔意。范斯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厚道淳朴,哪怕丧失理智也不会张口喷粪。破窑之战时他被两条时空线搅浑,嘴里虽叫着你怎么敢骗我,但并没有进一步行动。这胖子蛮力无穷,还是被佐治亚一帮邪教贼娘们治得服服帖帖,内心怂得不行,压根不是好勇斗狠的个性。能说出这种粗口的,非要在四人里找,那便只能是alex,他才是冲动个性,并且常常不顾后果乱发神经!
银色范斯没有回应,从天顶窜下一把拧住步枪,张开血盆大口噬来!我见其势不可挡,只得弃了家伙,几个后空翻退回到下舱泥堆上。
“是我错了,我不会再妨碍你,心脏也不敢要了。”我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解释道。
“最好是这样,若还有下一次,休怪我连你一块宰了!现在你给老子滚!”范胖狂吼一声,这才作罢,他狠狠地将步枪折断,甩在地上。
“你不是范胖!”我这才撕破之前萎靡的惊惧,举起喷火枪对准他,正色道:“你究竟是谁?我从未听他说过这种恶毒的话语。胖子是个本性纯良之人,特别怀旧之人,最看重朋友情谊,并愿为之两肋插刀!哪怕奔赴黄泉,也不会眨一下眼。范胖明明不懂啥叫elche,却是贯彻changelche最彻底的人!”
他趴在原地,听得很不耐烦,当讲到义气仗义时,不仅满头满脸的困惑。作为一名顶级赌徒,我所说的每句话,都在设计语言盲点,尤其是处在这种敌我不明的状态下。两句美式是我特地编排进去的,目的就想看看他什么反应。结果浮现在碎颅者脸上的,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由此不用再抱有幻想,他压根就不是惨死的胖子,而是其他东西!
老实说,从他打巨大龟壳出来后,我就产生过怀疑,这新生的怪物令人感觉不到半点范胖的存在,显得尤为强大与邪恶。而打禅般僵坐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范斯。以其顽石般的体魄,参与决战法鲁克斯,就算无法战胜至少也能打平,这点不是难事。可我所见的,却是他半跪在黑水间,胸口破了个大洞,脑袋被扯咬下来。胖子冥冥之中,依旧记得碎骨骷髅,以及那段旷古未有的母爱。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向法鲁克斯挥拳,所以自甘落败,任由其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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