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来的及时,先是倾盆而下、大雨如注,七八个时辰后,转为淅淅沥沥的绵绵秋雨,将天地笼罩其中。
匈奴人的攻城也终于停了下来。
这种鬼天气,就该躲在帐篷里吃肉、饮酒,可惜没有捉到多少汉家女,这让畜生们的日子就颇为无趣;尤其当他们得知,军粮告罄,若在三五日内攻不破朔方城,他们这些人就都得去吃屎。
故而,匈奴人的营帐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暴躁。
这一场雨过后,便进入秋天了。
要是不打仗,这个时节,应该是草原上最美的季节,水草丰茂,牛羊牲口都在忙着贴秋膘,就连那些妇人们也变得圆润起来,抓捏一把,都是一股子浓郁的奶味儿。
“伊稚斜就是一个蠢货,让我们翻山越岭的来啃沙子,他却躲在水草丰美的居延海子边吃肉喝酒玩女人。”
“不是伊稚斜愚蠢,而是他太信任那个狗屁汉人了。”
“是啊,要不是那个狗屁汉人,我们应该都在漠北草原上打猎呢,你说说,自打咱们进入朔方后,粮食一粒都没抢到,反而莫名其妙的损失了那么人马,真是见鬼了!”
“漠北草原打猎就算了,卫青和他的那几万主力,可不是一块肉骨头,谁想啃就能啃下来几口,说不定咱们的那位伊稚斜大单于的门牙,已经被磕掉两三颗了吧?”
“哈哈哈……”
雨幕下,匈奴人的一座大帐里,两名不配拥有姓名的万户王吃肉饮酒,嘴里头骂骂咧咧的,发泄着胸中的恼怒。
这一仗打得窝囊啊。
八万精锐骑兵,失踪了两万五千人,战损了一万多人,被伊稚斜和那可恶的黑袍人藏起来了一万五,剩下的,几乎全都在攻打朔方城。
“咱们带来的牛羊牲口都吃完了,勇士们忍饥挨饿的在攻城,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一名万户王烦躁的掀开大帐门帘向外张望几眼,有些发愁的说道:“这一场雨下个没完没了,就算咱们想要撤离也没办法,那个狗日的太守杨川真不是东西,竟然发疯将所有的道路都给深耕过了。”
另一名万户王哈哈大笑,道:“他深耕的不过是通往其他郡县的道路,这不还帮咱们修了两条驰道吗?一条驰道直通鸡鹿塞,另一条通往阴山关隘,可不都是咱们的退路?”
就在二人议论时,骤然一声轰响,战鼓咚咚,号角齐鸣,却是远处围城部队方向发出的呼喊之声。
“什么事?”
两名匈奴人的万户王大踏步走出营帐,举目远眺,却只能看到漫天雨雾,根本就看不清到底发生何事。
一人一骑狂奔而来,距离大帐尚有七八丈,那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告两位王爷,汉军、汉军出城了!”
汉军、出城了?
二人一呆,旋即大喜若狂。
围攻了一个月,朔方城里什么情况他们还不知道?最多不过一千多郡兵,满打满算,将全城百姓的青壮男丁算上,估计也不过三五千人。
对了,还有三百余读书人,可算是最为生猛的一股力量……
“具体如何?”一名万户王问道。
那名匈奴勇士张口结舌好几个呼吸,道:“他们打开了西门,驾驭战车二百多辆,一路向正西方向逃走了……”
……
杨川的战车,的确是从西门出城,但却并非是逃走,而是正经百八的‘凿阵’。
重修后的朔方城,从一开始就按照杨川的设计进行,易守难攻自然是题中之义;不过,最令人不解的却还是他设计的两条‘环城路’。
在经过深耕后,掺入三合土夯筑路基后,又在上面浇筑了将近一尺厚的‘混凝土’,足足有六丈宽,刚好可以让两架战车并驾齐驱。
如今,这一远一近两条环城路,终于派上了用场。
连续一个月的烈日炎炎,让这几条‘驰道’滚烫无比,那些匈奴人嫌热,只能将帐篷搭建在道路两侧,如今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位王者,正驾驭着马车巡视自己的领地那般,视觉效果相当不错。
杨川选择的是靠近城池的一条环城路。
这是‘朔方城包围战’很关键的一个环节……
“大汉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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