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一头扎入云雾,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地划过。
杨大东先生讷讷地回望着自己这只有短短二十来年的一生。
“不要挣扎,命运就是这样,所有的一切,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
画面又是一转,他从黑蛇的头顶忽然间来到了一节老旧的车厢之中。
场景切换的突兀,恍若本是坐在一节废弃的车厢内,忽然之间,这节车厢被一条凭空出现的巨蛇给一口吞掉了。
于是乎,车厢便沿着它的食道下滑,一直来到了腹部的位置。
钢制的地板上,满是腥臭的泥污。
而设立在墙壁两边的玻璃窗,则是紧紧贴着这条巨蛇的血肉,借助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那些沾满了胃液的肌肉在微微地蠕动。
车厢的结构并不怎么结实,随着巨蛇的大幅度摇动而颠簸震荡,它的龙骨甚至还会发出嘶哑的呻吟声,支架在弯曲…
仿佛在下一秒头顶的隔板就会塌下来。
整节车厢,包括杨大东先生和坐在他对面的影子在内,都要被它的肌肉压成一张薄薄的铁片。
还有一盏不清楚是供电不足,还是接触不良的老旧电灯,它并不能维持长时间的照明,它的灯光时暗时灭,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呼吸…
谁也拿不准,在这次呼吸之后,他,或者她,是否还会有下一次的呼吸。
然而,就是这样一盏逼近寿命边缘的电灯,它照亮出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影子。
那道影子没有链接在杨大东先生的脚上,而是镜像一样,安然地坐在他对面的那一排同样掉漆的老旧座椅上,中间隔着两块爬满了油污的地板。
“为什么一定会死呢?”他抬起头,仔细地打量那一道浑身漆黑的影子,迷茫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长久的不安与焦虑。
“因为世界需要变化。”影子微微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洁白无瑕的牙齿,平静地回答,除了这如镰刀一样的笑容以外,它的脸上再没有其他特征,更没有鼻子、眼睛这一类的器官。
乍一看去,它就是黑糊糊的一团人型。
与其说是影子,倒不如说是神话中被那位有着蛇尾的女蜗用泥揉捏出来,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上色的人偶。
可即便如此,即便它没有眼睛,坐在它对面的杨大东先生还是明显地感觉到…
它在注视着他。
而且,它的注视也不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而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当光第一次照到了它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它的目光,一直以来都是十足的诡异,定定地看着他,就像是在审视一件放在衣柜里的衣服,或者是在打量一个容器。
又像是幽灵一样。
但他知道它不是幽灵。
准确地来说,它应该像是他的朋友,他的伙伴一类的存在,因为它与他相处的时间最是长久,比他的父母还要长久,也比他的爱人还要亲密。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只需一眼就能看穿他内心中的所有想法,那么,那一个人,也就只有,也只能是眼前的这个它。
“为什么要变化?”杨大东先生没有太过在意它的目光,依旧是沙哑地问。
他能够深切地体会到它为何要用这样的目光去注视,也能明白它的目光中,为什么始终带着一点无法稀释的贪婪...
这大概是因为...
没有谁会希望自己永永远远都只能是别人垂落在别人脚下的一道影子吧?
影子是天生的失败者。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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