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信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使得长政的表情由愤怒转为不安。
“莫非……”
“啊!你猜得不错!”信房咧嘴笑道,“信玄公已病逝,武田家再也无法上洛。还有第三个消息,将军义昭也已被赶出室町御所,逃到了普贤寺剃发为僧了。”
“什么!?”
这三个消息,每一个都是长政的一份希望,可顷刻间便全都破灭了。
“难道备前先生还要为这不存在的义理,牺牲全家人的性命吗……不,不仅仅是你的一家,还有那些士兵。”
长政垂下头,沉思了片刻,当他再度将头抬起,无奈的神色已布满每一处棱角。
“信房殿下是想救我们一家的性命?”
“正是。”
“父亲念及兄妹之情所以才派我至此。另一方面,父亲更是爱惜备前先生,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让步。备前先生乃是平定乱世不可或缺的人才,为了天下大义,还请三思啊!”
“我父亲又当如何?”
面对长政的问题,信房迟疑了片刻。但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让他功亏一篑。
“原来如此,信房殿下你还是请回吧。以我父亲的性格,他是不会投降的。”
“再顽固的人也不会拿一家老小的生命……”
“不,你不了解我的父亲。”
长政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那由你亲自去劝说呢?”
信房不禁泛起一丝烦闷,他显得有些过于急切了。
长政摇摇头:“若父亲得知我投降,别说听不听我劝说,恐怕第一时间他就会选择自杀。这样的话,我还有什么孝道可言。”
原来让长政感到为难的始终还是父亲久政。久政就像一个鸟笼,从头到尾禁锢着立志于天下的长政。信房越想越气,为了不完全失去主动,他先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我绝不会让备前殿下为难。久政殿下那边,由我去想办法。还请长政殿下耐心等待。”
“信房殿下……”
长政唤着信房的名字,表情中满是感激与惊讶。
“那么,我先告辞了。”
信房回到中城,站在高台上望着山下的战事。枪声、喊声不绝于耳。山王丸曲轮仍未被完全攻下,现在他能做的唯有等待。等待能够再次与长政谈判的筹码。
“主人。”
阿初前来禀报。
“战事如何?”
“柴田胜家大人、丹羽长秀大人正率兵攻打赤尾曲轮,但地形上处于极大劣势,已经被赤尾清纲打退多次。藤吉郎大人已包围浅井久政的居所,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知道了。”
信房双唇紧闭,轻叹了一声。
“主人那边进行的如何,见到市姬了吗?”
信房摇了摇头:“最大的问题还是久政,没想到这个腐朽的根竟扎得如此深。凡是他的枝叶所覆盖的地方,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下。长政怎么都不肯在久政之前投降。”
“那要先前往说服久政吗?”
“不,正如长政所说。久政是绝不会投降的。”
“那……”
信房不再回应,只是将目光移向了山王丸曲轮的方向。同时一股决绝的杀意一起向那里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