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秋,有两件糟糕的事,一是褚英自请调离卫尉府。二是影岱出嫁北燕。
谢无欢南下穆府时一切还是好好的,褚英与影岱各自送了一程。谢无欢还笑嘻嘻安慰,此去最多一月有余,何必搞成生离死别?
镇南穆府手握部分兵权,君上倚重,虽未封侯,却有了一席封地。兵权也是半收半放。
南边稳定,穆呻功不可没,但是赵雍却始终不如相信叶冉一般信任他。
叶冉虽然位高权重,在京时日少不说,从不私底下与其他官员接触,甚至很多朝中官员他都认不出脸。
至于联姻这种官官盛行,巩固权势最便捷的方法叶冉都无意。最重要的是他回京后,所有活动几乎都在赵雍的眼皮底下。
还在叶冉初上战场时,穆呻就看上了他,后苦与两家一南一北,叶振秋对穆呻从来没有过多的关注。
都说一家女百家求,现在倒好,反过来了。谢无欢暗自感叹,叶冉果然吃香。
谢无欢也搞不明白,穆呻怎的会有这样不靠谱的打算?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他,打谁的主意也不能打叶冉的。赵雍会让他们结为亲家?将来还有谁能制衡?
穆呻知道谢无欢的来历,自己十分看得起太师府,却不看好她。
按理各地迎接特使,都要出城五里摆台等候,主要官员必须到场。
然而穆呻却只在府外设台,这个下马威如果摆给谢府千金看的,谢无欢当然能容忍,但是她现在是庆王的特使。
穆呻见来人白衣胜雪,青段斗篷垂到脚跟,容颜俊朗却不失秀丽,身形纤瘦却暗藏矫健。年纪不大,眉宇不凡。
以为不过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何须劳师动众?自己也不过打算摆一摆谱,亮出主人的身份。
可是这一看,似乎不简单,一时竟立在那里无动作。府中人等见老爷不动,也不知如何是好。
幸得大管家反应迅速,上前行礼道:“特使辛苦了,一路奔波劳累,我们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
见谢无欢冷眼斜视摆台,又急忙道:“特使请。”
谢无欢拆开折扇缓缓走到穆呻面前,面不改色道:“我大庆律法有曰:地方官员迎接特使,应当以迎接王之仪式对待,城外五里携主要官员前往,看样子穆将军应该要好好学习学习。”
“特使此言差矣,并非我们不懂律法,只是您什么时候到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穆净道。
谢无欢不紧不慢,不卑不亢,“这位是?”
“穆净,穆府长子。”那人有些骄傲,显然没有将谢无欢当成家人,也没有将她尊成特使。
谢无欢内心还是有点虚,心想一个人要对这么多人,她的口才又不好,平时又老实,免不了要吃亏,于是摇一摇手里的宝贝,自己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大公子无事也要学学律法,要不等我回京禀告我王,着吏部派人过来教教你们,免得山高水远,忘了根本。”谢无欢说得毫不客气。
大管家一看这话牵涉君上,便上前道:“今日之事并非有意怠慢,实则因您是太师府的千金大小姐,也是我们老爷的外甥女,老爷吩咐一家人无需那般生疏,才导致疏漏,还望特使莫要放在心上。”
管家这句话说得十分到位,也很在理。本就是一家人,何必隆重,显得生分。
穆呻原不过是看不起谢无欢而已,并非考虑其他,说到底,一个大将军眼里没有几个能看得起的人。
但他马上察觉,此人不像没见过世面,于是十分不情愿地说道:“难道你来见舅舅,还要舅舅全军全府去迎接?”
谢无欢心想哪门子舅舅?脸色依然冷峻道:“穆将军,国事家事不可混谈。前朝有例,国事当家事而论的重臣被赐毒酒,虽然我王开明,但是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将军一身英明恐要败坏,您依礼迎接的是王之特使,而不是谢府的养女。”
“纯属小的疏漏,若不是今日一早多嘴,提醒老爷您是穆府的外甥女,老爷已经在城外五里迎接了。”管家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