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谢无欢告诉他,其实他不过是怨恨上天,未曾让他见上母亲,怨恨母亲丢下自己,怨恨所有的人都嫌弃他的母亲。
褚英翻了一身,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任泪水打湿枕头,他从来都看不起流泪的人,今天他看不起自己。因为此生他没能见上最想见的女人,同样他也不可能娶最想爱的女人。
以后他会发现他成不了谢琦,因为谢琦对于命运的理解比他透彻,知道反抗无用,所以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句话。
他也成不了叶冉,因为叶冉从来不屑对命运的理解,所以他一直反抗,反抗天意,反抗皇权,反抗家族,甚至反抗自己。
当然处境不同,自身的能力也不同。
为何不继续反抗?为何不逃跑?带着谢无欢远走高飞?
反抗有用,他愿意以死抗之?只是谁在乎他的命?谁又在乎谢无欢的命?如若自己再一意孤行,庸侯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他当初桀骜不驯,不走正途,原本可以一辈子放纵自我。
直到遇见谢无欢,他懵懂的少年心被她偷走,看着她眼中对叶冉的敬佩眼神,又感觉谢琦那般温文尔雅,于是他要彻底改头换面。
原以为这辈子争不过谢琦,直到他娶了柳樱后,褚英才松了一口气,而今自己还不是走了谢琦的老路?
次日谢无欢刚上卫尉长廊,迎面看着褚英过来,正在酝酿如何将东西还给他,如何安慰他时,谁知他看见自己转身离开,搞得谢无欢莫名其妙。
一上午褚英都有意避开谢无欢,谢无欢几次想找机会无果。
午间用餐时褚英饭都没吃,就躲进后院,默默地坐了许久。
可能是估摸着谢无欢已经走了,褚英才起身拍拍衣服,一回头,谢无欢就站在一丈内惊讶地看着自己。
褚英顺手遮住眼角,又慌乱地遮住脸,又摸着唇角,反正最后什么也没瞒住,尴尬地道:“今天饭菜不怎么样!”
“你怎么了?”谢无欢皱眉。
褚英平时口齿伶俐,今天不知是不是脑子昨晚被打坏了,想了半天笑道:“昨晚倒霉,和好友喝了些酒,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喝酒撞了头,也能解释,就是你这脸肿的好像被人打的。”
“不知得罪谁了,趁本公子喝多了下手,简直可恶。”他又笑笑说没大碍,等自己知道谁干得准饶不了他。
谢无欢看着他说话气息不稳,十有八九说谎,但是他既不想说,自己又何必追问?那眼角伤口深,处理的又不好,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结痂的迹象。
褚英转向别处,让她先去忙,自己再坐一会,好像昨天的酒还未醒。
谢无欢边走边回头,心下纳闷:庸侯府的三公子被人打成这样,侯府默不作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顿打出自庸侯之手,究竟为何,她隐约感觉与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