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城外十里亭!
枝头刚刚冒了点新芽,嫩绿色还埋在枯黄下。十里长亭长,冷风瑟瑟凉。送君不忍见,马蹄尘土扬。
离恨亭,赵雍背手而立。
谢无欢拖着暗红色喜服,一步一步踏上青石板铺就的台阶。
今日之后,赵雍便再也没有可以期盼的人。一生中特别想保护的三个女人,一个吊死了,一个跳了城楼,这一个……他咬破下唇,舔了舔血腥吞进肚里,等着谢无欢开口。
“雍哥哥!”
“孤该如何跟叶冉交代?”抛开君王的身份,他又该如何跟自己交代?
叶冉两个字,像利剑刺入胸口,谢无欢抬手揪住胸襟。从此她便只能将这两个字埋于心底,深藏脑海。
“与他今生无缘,无欢已经想明白了,只是,希望老天能稍稍垂怜,放过他。”谢无欢哽咽。
叶冉对自己的情谊她是懂的,如此一去对他的打击会到哪一步,她不敢想。
将来他会明白,明白这世间有些东西他们已经拥有过,没有遗憾。也会理解她今时今日所做出的决定。
远嫁不等于死,而不嫁,叶冉必死无疑,这是谢无欢难以忍受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五年,给我五年时间,听见吗?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等我。”赵雍依然没有回头,称呼也改了。他从来都不想做孤,只想做我。
谢无欢面向王城,一切如同昨日一般,人们依旧各忙各的,这便是谢无欢最想看到的。
“雍哥哥不必再挂念无欢,无欢一定好好活着。”谢无欢见他没说话便又说道:“无欢有个请求。”
她想到褚英,那样一个俊朗优秀的青年,不久的将来,可能会为了自己父亲的野心而身首异处,她的心不免疼痛起来。
“说吧!”
“我之前脖子上戴了一块玉坠,雍哥哥也见过的。现在我将他送人了,将来若是他犯了什么事?拿出玉坠时,请念在无欢的份上,一定要饶他一命。”谢无欢等待着赵雍点头允诺。
然而赵雍此时的心情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所以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我这一走,恐瞒不住我娘亲,我辜负了她的疼爱。”谢无欢喉咙酸疼,“她最喜欢吃山药板栗酥,等她好些君上让人给她送。”
“好!”
“您的头痛病,需要养,按摩法我已经教给言久了。”
谢无欢拜别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的赵雍。她泪眼迷蒙,想起容家,想起三哥,心里却倍感欣慰。
马声凄厉划破长空,一路尘烟映入赵雍迷梦的眼眶,“等我,五年……”
谢无欢摩挲着手里月牙白玉,久久发出一声叹息。
远嫁的事情,一半都要归功于平庸侯的功劳,所以外界知之甚少,而褚英却心知肚明,他也曾暗示谢无欢与自己一起跑,无论跑到哪里,总归是有活路的,可惜他诚心喜欢她,她始终未曾给过自己半点希望,哪怕假意的都没有。
谢无欢去了一趟云山后,日夜陪伴伺候母亲,谢夫人总算是有些起色,这几日都未有机会见到褚英,这个唯一需要郑重告别的人。所以她料定褚英一定会来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