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翦则骑着他那匹战马,带着一部有马的人马穿城而过,直追逃跑的清廷官吏。
最终在大邑县衙南离看着这位俯伏在地,化装为一名肥胖富商的清廷知县,又看看在旁低头啜泣的小妾,南离夸奖张翦:
“你这动作,真是快……”
“如今的西川胖子难得,叵耐这货真胖啊,跑不动,又没马,我一直穿过去就追上他。”
这番战果还没吹嘘几句,张翦就说起另一件事:
“嘿嘿,赵大哥,您看看,这女子也是被逼的,送世子那儿做个宫女儿吧。路上我都问清楚了,她家是成都的难民,这狗官害她家破人亡,又被这狗官强逼做妾。”
“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南离很是惊奇,往日最好夸功的张翦怎么转性了,关注点变了啊?
这才仔细看看这位委顿坐地,哀哀啜泣的知县小妾,又看看张翦,张翦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南离就问这女子道:
“汝何方人氏?”
“小女子本成都人氏,遭逢乱世飘零,不得已委身于此。”这女子虽然落魄但带着川音的官话说出来语调、声音都挺好听,虽未抬头,但也看得出相貌应该不错,南离对此无感,他关心的是军纪。
转头又问那被拿来跪伏当地的知县:
“此言属实?”
“属实,属实,啊,不不,不是我逼的。”
张翦向这知州一瞪眼:“嗯——?”
同时“呛”的一下,腰刀拔出半截,南离一皱眉,哼了一声,张翦赶紧收刀入鞘,却回身向南离禀道:
“大帅大帅,您看她这直哭,自然是被逼的,哎呀呀,真还是好可怜呀……”说话间已是扭扭捏捏泫然欲泣一般,南离看得恶心,不理他,继续问。
“家中还有人吗?”
“没得。”
南离叹了一声:“派妥当人,先送去世子那里吧。”然后又似向张翦又似告诉女子,轻轻点出一句:
“有何情由,需当禀明,不可因畏惧而扯谎,有何细情,本镇自可为汝做主。”
这女子止住哭涕,拭了拭两腮泪痕,低头回道:
“小女子不敢扯谎。”
南离沉吟了一下,这功夫那被擒的清廷知县来懂事的劲儿了:
“大帅饶命啊,小的愿将此女子献与大帅,只求大帅可怜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我可从来没杀过人啊!”
女子却突然转头斥了一句:
“我爹就是你逼死的!”
这一下张翦更来劲了:
“赵大哥,宰了他吧!”
“莫急。”南离制止了上蹿下跳的张翦,又向旁令道:“韩羽,先送这位姑娘歇下,有车回邛州时,奉与世子安置。”
“唉,好嘞。”一直在旁看得没头没脑的韩羽应了南离的令,还诡秘地向张翦呲牙一乐,气得张翦在南离背后挥起刀鞘吓唬他。
媅媺的身份在几名老兄弟那里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都是曾经在南离面前发过毒誓的。
再向外虽然有些流言,但那几日的纷乱,最后只剩了几个女子,又如何救了世子,如今各种说法都有,但老万岁的三百后宫中的僖嫔这个人物似乎已经消失了,朱媅媺这个名字本就没两三个人晓得,如今更是没人再会提起。
待吩咐韩羽把人都带出去了,南离则饶有兴趣地看看张翦,揶揄他道:
“你呀,看什么看?你看上了?人家这可是有主的。”
“啊,没,嘿嘿,我是扯回来献给您的。”
“行了,明知我不好这个,你这不就是……”南离想说你这不是给公公做媒,一想是骂自己了,下话没出口,转个话头儿问他:
“不过我怎么觉着好像比你还大上一两岁呢?”
“嘿嘿,赵大哥,我知瞒不过您,嘿嘿嘿,咱不是也老大不小了吗?”
“你可看好了,若有情弊,定不饶你,再说便没情弊,你也要小心,这般年景……”说着话南离叹口气,想起了到处要给人拴媳妇儿的媅媺:
“不要看她们杀个鸡都难,女人才是祸水,小心引火上身。”
张翦闻言痛不欲生:
“我都不用引,这身上都是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