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她收起银针,装好药箱,嘱咐道:“安心静养,不要翻身,切勿运使真气,三天后可以下地行走。”
“放心吧,有我看着呢。”谷玉堂拍着胸脯道。
楚楚走后,他便在桌子旁坐下来,把盘里的果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
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坐立不安,不时朝门外张望,喃喃道:“天都快黑了,上官姑娘怎么还不来?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会来这儿看一看的呀……”
他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须臾,又看了一会儿床上的宫勇睿,道:“师弟,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他大步出门,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放轻了脚步,朝西边走去。
他要找的不是厨房,而是上官小姐的香闺。
走了没多远,忽见岔口处冒出一个人影,迎面行来,把他吓了一跳。
“江公子!”认出来人身份,谷玉堂慌忙打招呼。
“谷少侠?”江晨看着谷玉堂,觉得他的形迹好像有些鬼祟。
“我,我去找朱胖子,给师弟弄点粥喝。”
谷玉堂像做贼似的,一低头从江晨身边溜掉了。
江晨没有怀疑,因为他也是刚刚从朱胖子那里过来,手里还拿着给安云袖带去的食盒。
但实际上,谷玉堂刚过岔口又拐了个弯,直奔上官玥的住处。
雨后初晴,空气中仍带着湿味。
便如谷玉堂此刻的心情,期待,又怀着些许惆怅。
西斜的日光,拉长了楼阁的影子,也将谷玉堂心中的激动忐忑,拉升得曲曲折折。
当眼帘远远映出一个曼妙的身影时,他便倏然放缓了脚步,收敛了呼吸,像是怀揣着赃物的窃贼,不敢破坏那幅宁静隽永的画卷。
上官玥在练剑。
谷玉堂第一次看到她使剑。
轻巧的身形,美妙的姿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舞蹈。
晚风吹起她的秀发,飘来淡淡的暗香,展动的衣袖像是蝶翅,飞扬的裙摆则如激流中盛开的的百合。
谷玉堂看呆了眼,忘了呼吸。
好半晌,他才想起来吸一口气,冷不防上官玥脚尖一点,便如天鹅般飞掠而至,一剑西来,伴着娇叱,便刺到了他眼前三寸处。
谷玉堂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睁大了眼睛,望着被剑光衬托出几分英气的少女,愈发看直了,脱口一声道:“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上官玥注视着谷玉堂,玉容微敛,道:“谷少侠,你怎么在这?”
剑上寒气如尖针似的直透眉心,谷玉堂却丝毫不在意。他两眼所盯之处只有上官玥的脸蛋,一只手搔着后脑勺道:“我来找朱胖子,给师弟……”
他忽然省起这里已经过了去找朱胖子的岔口,这个借口站不住脚,面上顿时一红,支支吾吾地道,“我师弟醒来之后发现你不见了,甚是想念,所以让我来找你……”
“是么?”上官玥收回细剑,在空中抖了个剑花,微笑道,“宫少侠真有这么说?”
“千真万确!”谷玉堂生怕她不信,连声解释,“本来我师弟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你知道的,人一旦生了病受了伤,情绪就会变得脆弱,就会特别想要见到亲人……”
“宫少侠把我视为亲人?”上官玥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荡漾着纯净的波光,令谷玉堂挪不开视线。
对于出卖师弟,谷玉堂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当然。我跟我师弟相依为命,我最了解他这人了!那小子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眼睛就在发光,心里那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跟你……”
上官玥一开始掩嘴捂笑,但听到后来,就双颊染霞,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了,打断道:“方才你说要去找朱胖子,弄点粥给宫少侠,怎么又到我这儿来了?”
谷玉堂本来眉飞色舞,一听这句话,一张脸立时红到脖子那儿,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一头钻进去。
他这才知道上官玥的听力原来也很不错,自己跟江晨的那几句对话,她居然都听见了。
她那么冰雪聪明,想必也一定能猜到,自己口中笑话的是师弟,其实说的就是自己吧?
谷玉堂这时候只想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