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久违的声音,苏鹤定睛看去。
三十年过去,李隆基虽仍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样子,但面上稍显疲惫之色。
苏鹤心里暗叹,皇帝日理万机,其身心上的劳累,纵然身为修士,也吃不消啊。
勤政爱民一天不难,一年不难,可兢兢业业三十年,翻遍史书,又有几人能善始善终呢?
而与李隆基有着血海深仇的婉儿和太平二女,经历了这些时日的历练后,果然心境提升不少。
苏鹤牵着婉儿的手,能够感受到她的脉搏跳动,婉儿毫无激动之态,似乎并没有太多恨意。
最怨恨李隆基的太平公主李令月,也只是在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厌恶之意,身上不曾有杀气显露。
“内视境大成,三十年了,李隆基仍未破境开元,可见其纵情沉溺于声色犬马,全无半分修士心志。”
修为达到玉衡境大成的李令月,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李隆基如今的修为,对他耽于享乐的姿态,心中升起轻蔑之意。
“嗯?那女子是谁?”
李令月忽然发现,李隆基身边坐着一位珠光宝气、艳美绝伦的丰腴美人,年岁看起来二十余岁,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帝。
既不是昔日潜邸相伴的王皇后,也并非李隆基登基后受尽荣宠的武惠妃。
作为睿宗皇帝李旦的亲胞妹,太平公主李令月常常出入宫廷,可此前从未见过此女。
这时,李隆基也向龙瑞宫诸道长笑着介绍道:
“各位道长,此为先齐国公杨玄琰之女,名玉环,心向龙瑞道宫已久,朕特意带她来此,不知哪位道长愿收她为徒啊?”
龙瑞宫道士们面面相觑,谁也不解皇帝此举何意。
唯有张监院洞察了皇帝心思,他身为道宫监院,每年都会回一次终南山,因此对京城趣事也稍有耳闻。
杨玉环本为皇帝第十八子寿王李琩之妻,开元二十八年十月,李隆基以为其母亲窦太后祈福的名义,敕书杨氏出家为女道士。
就此,杨玉环便与李琩结束了夫妻名分。
张松年本以为,这不过是皇帝为强夺儿子之妻所做的掩饰而已,却不想今日李隆基驾兴龙瑞宫,还真想给杨氏道门中人的身份。
李隆基的确是有所思量,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堵住天下人、尤其是儒生们的悠悠之口,还想顺势让杨玉环搭上崇玄署的关系。
除终南山外,龙瑞道宫在天下道观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张松年更是公认的最接近下一位天师境界的道门高修。
若能让玉环与其有师徒之义,将对皇室有莫大的助力,也让李隆基能更加顺理成章地迎娶杨玉环进宫。
沉吟了一会儿,张松年开口道:
“启太真之否隔兮,超遗物而度俗。”
“杨氏女郎超逸出尘,天人之姿,既一心向道,又承陛下开尊口相托,贫道就收你为弟子,赐道号为:太真。”
皇帝大喜,连忙敦促杨玉环向张监院道谢。
杨玉环起身款款向张松年走去,准备行师徒大礼,被张松年出言阻止。
“不必如此,圣驾面前,一切从简就是。”
说着,张松年交给杨玉环一枚白色玉简,笑道:
“此为我崇玄署正一道修行功法,贫道已施法与你命格相定,旁人参悟不得,汝切记,除非有护国天师之命,崇玄署道法绝不可外传。”
“太真,入我道门后,当修身养性,勤加侍奉三清,好生修炼,莫要辜负了陛下这一番美意。”
杨玉环行礼称是,接过玉简后,欣喜地回到皇帝身边。
李隆基也满脸喜色,如此一来,有龙瑞道宫为借口,看宗室和礼部那群迂腐之人还如何反对玉环进宫!
随即命人立刻前往终南山,请崇玄署为杨氏分发道门度牒。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像皇帝这种请求,崇玄署不可能不答应,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苏鹤在柱子后看完了这场戏,撇了撇嘴,突然看到有一人,秃头上戴着玉带,满脸浓密的胡须,正微笑着端坐在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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