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章笑道:
“陛下,我朝自永昌元年起,短短二十余年,接连历经武皇、二张、韦后等动乱,长安、万年两县变故不断,百姓不宁,而地方官吏畏惧朝中争权,殃及自身,纷纷不事庶务,以图自保,致使作乱之徒无人缉拿,民间早有怨言。”
“今苏鹤不过一从八品下的微末小官,却敢于正对权贵、秉公执法,若非心怀忠义,焉能如此行事?”
李旦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于是道:
“依卿所言,苏鹤乃是忠义有功之臣,县尉之职有些可惜,他又有刑曹之才,不如封为刑部郎中,你看如何?”
刑部郎中乃是从五品官,这一跃就升了三品。
贺知章眉头一跳,迟疑道:
“回陛下,苏鹤以白身就任京县县尉,尚不足一月,此时升迁,恐怕难以服众……”
王郎中也认为不妥。
皇帝只是临时起意,见两位举荐之官都反对,就没有再提。
……
苏鹤回到县衙后,就命衙役将十余根五色大棒悬挂于衙门前,震慑宵小。
走进自己的堂院,迎面而来的是杜县尉的一张笑脸。
“苏县尉!哎呀,劳累了劳累了,快快请坐。”
苏鹤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杜县尉这是何意?”
宁又有什么阴谋?
别当我不知道,王卢俩小子那一档子事就是你暗中挑起的吧!
事实上,杜县尉心里的想法是:计策成功,苏鹤惹了王卢两家,活不长了。
这种时候,那就更应该一致对外,抵御外敌。
于是他在苏鹤面前狠狠寒暄了一把,满嘴都是什么“同仇敌忾”之词,一盏茶过后才离去。
等衙役来禀报的时候,苏鹤这才明白,杜县尉口中的“外敌”是谁。
原来朝廷看长安县编制不全,由吏部空降了一位县丞、一位主簿和四位县尉过来。
也就是说,苏鹤和杜县尉,瞬间都各自失去了手里二曹的权力。
丢了权,自然对新来的人没什么好感。
得知此事后,苏鹤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本就知道吏部的调令只让他分判法曹,至于临时分管的兵曹和士曹,迟早是要交出去的,也没下多大力气在上面。
只是奇怪的是,当他去见新任的县丞主簿等人时,发现他们都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
苏鹤有点懵,怎么今天县衙里的人都这么不正常?
尤其是新任的巩县丞,更是握着苏鹤的手一个劲儿地摇晃。
“苏县尉啊,你我同为公主殿下的人,应当同心协力,共同为扳倒孟县令努力啊!”
公主殿下?
京城里能让这么多官僚俯首效力的公主还能有谁?当然是太平公主!
苏鹤幡然醒悟,怪不得吏部突然空降这么多人来长安县。
竟然是太平公主掌控长安县,特意派自己的亲信分别担当了县丞、主簿、县尉的重任。
“这些人是想上下合力,扳倒孟温礼后,再让其党羽担任新县令,就彻底将长安县置于掌中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把我当做了自己人……”
搞清了他们的意图,苏鹤也不戳破自己并非太平党羽,而是笑着默认。
孟温礼于他有恩,苏鹤当然不可能去扳倒他,不过此刻有了这么一个身份,正好做双面间谍。
然而仅仅第二天,太平公主的人就令苏鹤愤怒到了顶点。
这日县中无事,他正在堂院里修炼,就听得一个衙役禀报说:
“苏县尉,前日袭击执刀及高参军的卢家护卫柴连鹏,两个时辰前被新来的巩县丞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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