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自上午开始,临近傍晚才宾客散去。
晏长风跟裴修才要走,又被叫去了世安院。
屋里姚文媛跟季临风低头耷脑地立在那,一身也不吭,应该是已经挨了训。
晏长风有心缓和气氛,笑道:“外祖母,这是咱们要走了,您不舍得都叫了来吗?”
儿孙都是冤家,大长公主巴不得眼不见心不烦,但也不好驳了这话,没好气儿地白了她一眼,“没心没肺的东西!叫你们来是有正经事的。”
晏长风收了笑,“出了何事?”
大长公主瞥了姚文媛一眼,“季家二房才添了个哥儿,你二表姐可告诉你了?”
晏长风摇头,“不曾听二表姐说,怎么,可是有什么妨碍?”
“季将军一向心疼小儿子。”大长公主看着外孙女小两口,“至今未提用二子来换长子为质子的事,你二表姐两口子若想回蜀地,你们可有什么主意?”
晏长风心道,外祖母怎么忽然试探起她跟裴二了?试探就罢了,还非要当着姚文媛两口子,若是她跟裴二出了主意,岂非显得人家没用?多尴尬啊!
这话不好叫裴二说,她接了话:“您这不是难为我吗?您跟表姐都想不出来好主意,倒叫我想,我反正就只管直来直去,最好我有三头六臂,一路护送表姐跟姐夫杀回去才好。”
她一副光棍儿作派,即没有因为被试探为难,也没有因为怕姚文媛难堪而回避,算是把她跟裴二商议的对策变着法儿说了出来。
大长公主先是被她的诨话说得皱眉,细想又觉得倒有几分道理。她转而问外孙女婿,“霁清如何说?”
裴修思索片刻,说:“长风说的虽是玩笑话,倒也不失为一条路子,原就该着更换质子,原先是碍着季二公子身子不好,如今他也上得战场也有了子嗣,再拿这样的借口就说不过去了,假若朝堂下了旨,季老将军依旧反对,那就是与朝堂为敌。”
他这话非常凑巧地对上了大长公主心里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大长公主让子孙联姻,向来是能笼络便笼络,不能则除,似季老将军这般不合作的,就必须让季临风上位取而代之。
可季临风心里就不能这样取舍分明了,他也知道假如父亲执意要二弟继承,他可能就要跟至亲来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战。但知道归知道,没到那一步之前,他到底跟将军府是一体的。
大长公主转而问季临风,“临风,你的意思呢?”
季临风心中迟疑,面上就犹豫,他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如何也做不到两全。
这时,姚文媛接了话:“我觉得妹夫说得有道理,是吧临风?”
季临风一怔,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方才裴修是在提点他,不要逆了大长公主的意思。
“……是,祖母。”他放下心里的游移,坚定道,“原是早该换了,朝堂念家父有功在身,不忍勉强,他更应该主动提才是,若朝堂有旨再拒不更换,便是与朝堂为敌。”
大长公主步步紧逼:“若你父亲拒不领旨,公然与朝堂为敌,派你去镇压,你可愿领兵?”
季临风毫不犹豫道:“临风自当听凭朝堂差遣!”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姚文媛又道:“祖母,我想,道理归如此,倒也没到了这一步,是否可以先行试探?”
季临风颇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大长公主点头,“可有主意?”
姚文媛具体也说不好,“可以寻个借口让老将军一家来北都,我成亲之后也没给二老敬茶,是应该见一见。”
“二表姐这主意好。”晏长风找准机会说,“但我寻思,如果只是家事,老将军恐怕会拖延,不如就以述职为名,点名让季二公子一起来,再说新妇敬茶的事,公私都有了理由,就不怕老将军不来。”
“长风丫头说得好。”大长公主拿手指点她,“就这么定了。”
离开世安院,季临风朝晏长风与裴修拱手道谢:“今日多谢表妹,霁清提点。”
“一家人何须客气。”裴修拍了拍季临风的肩膀,“走吧姐夫,咱们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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