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长孙无忌咄咄逼人的喝骂质问,他一直淡然处之,缄默不语,此刻听闻长孙无忌的话语,心中火气升腾,生硬道:“吾之家教,不劳赵国公费心。倒是赵国公为何不能想想前车之鉴呢?当初长孙澹暴卒,有人陷害吾家二郎,赵国公便认准了吾家二郎是凶手,但最后事实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如今长孙冲被害,赵国公又亟不可待的登门寻一个公道……汝想要个什么公道?帝国自有法度,若吾儿当真杀人,自有有司审判、陛下裁决,是杀是剐,吾毫无怨言。但是在此之前,任何人亦不得污蔑指责吾儿,否则,休怪吾命令家中奴仆将赵国公打将出去!”
这一番话全无房玄龄平素温文尔雅的气度,显然是的气急了。
卢氏顿时心怀大畅,只觉得还是自家男人厉害,别看平时不吭气,但是关键时刻就是能够说到点子上!
她振奋道:“没错!你们长孙家死一个儿子就往吾房家身上扣,是不是往后再死一个,还是吾房家人做的?”
这话太毒了……
气得长孙无忌脸色铁青,正欲说话,忽然身后有家将急匆匆跑来,到了身边凑近了说到:“家主,大事不好,那房二带了亲兵部曲打上府门,扬言向诸位郎君挑战,还说……”
长孙无忌心说房二那小子还真是个棒槌,这么大的事情不想着先回家处置,反而直接打上长孙家去了?
娘咧!
真是个棒槌啊!
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那凶徒还说了什么?”长孙无忌沉声喝问。
卢氏听清了两人的对话,顿时大骂:“骂谁是凶徒呢?你们长孙家的男丁各个都是凶徒!”
她虽然剽悍,却绝对不傻,特意说明“你们长孙家的男人”,否则打击面太大将文德皇后给裹挟进去就不好了……
长孙无忌懒得理她,也不敢离她。
家将嗫嚅了一下,道:“……他还说,家主敢跑到房家跟梁国公撒疯,他就去咱们府上,打得诸位郎君管他叫爹爹……”
“哇呀呀!”
长孙无忌气得血脉逆流,简直此有此理!
自家儿子“被害身亡”,作为嫌疑最大之人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惶恐惊惧,不想着赶紧回到府上与父亲房玄龄商议,却反而大摇大摆的跑去长孙家,指名点姓要打得长孙家的郎君一个个的都喊他“爹爹”?
此子实在是太过嚣张!
长孙无忌瞪着房玄龄,戟指道:“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害了吾家大郎不说,还跑去家中打砸生事,真当吾长孙无忌好欺负骂?”
房玄龄也无语了。
这混小子难道还没有认清事情的严重性么?他相信长孙冲不是房俊所杀,但是这其中谁也不知道尚有一些什么纠葛,万一最后能够牵扯上关系呢?那可就洗都洗不清了!
尤为重要的,这般闹下去,影响着实太过恶劣,运作了很长时间的军机处大臣之位怕是就要丢掉……嗯?
房玄龄猛然一惊,有些醒悟过来。
他领会到这件事情的重点——哪怕此刻房俊老老实实等候审讯,军机处的位置就能够保得住么?
长孙无忌既然敢于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显然就是想要将这件事闹至不可收拾的局面,使得陛下想要弹压都压不住,最后不得不启动三法司调查这件凶案,而作为凶案最大的嫌疑人,加上朝野舆论的压迫,房俊如何还能够成为军机处大臣的候选呢?
等到军机处大臣的庭推结果出来,无论最后三法司审查的结论如何,房俊都已经失去了进入军机处最好的时机。
而这一耽搁,有可能就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
十年之间,足以使得朝局历经一次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一步迟步步迟,房俊再想要进入朝廷的中枢之内,需要的不仅仅是契机,更需要时间。
这个长孙无忌,真是太歹毒了,居然利用自己儿子的惨死亦要死死的压住房俊进入帝国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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