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仅仅是窦家自此投靠太子的问题,而是如此一来必然在关陇贵族内部引起一场巨大的震荡,先前因为长孙涣一事,关陇贵族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如今只是依靠这利益勉强扭合在一起,一旦窦家反水,则很有可能成为关陇贵族崩溃解体的契机。
就算关陇贵族依旧能够在长孙无忌巨大的威望之下依旧存续下去,并且全力支持稚奴参与争储,可他们就当真能够胜得过太子么?
当太子拥有了“嘉禾祥瑞”的光环,在民间的威望将会攀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再加上房俊以及一干山东世家、江南士族的力挺,太子的力量也绝非大家印象当中那么虚弱,集合了军中新兴一派以及朝中文官主力,恐怕就算是父皇心向稚奴,也很难有所胜算。
而关陇贵族之所以走到如今四面楚歌分崩离析之境地,太子之所以强势崛起拥趸无数,皆是拜房俊所赐。
李泰看着房俊微黑的脸庞,心底不得不叹服一声:真是厉害啊!
哪怕爵位只剩下一个伯爵,兵部尚书的官职被停职,太子少保只是一个虚衔,看似手中并无多少实权在握,却依旧能够谈笑之间左右朝堂之格局走势,力保太子的储君之位,难道当真如父皇当年所言那般……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宰辅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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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
李二陛下从骊山回来,在侍女服侍之下沐浴更衣一番,坐在书房里喝着茶水,心情却并未因为得到一种天降“嘉禾”而有太多的欢快。
房俊这个混账居然将此等祥瑞降世的功绩主动让给太子,难道他不知只是凭着这样的功勋便足以使得他自己恢复侯爵么?
让功让得理所当然、痛快利索,实在是令人添堵。
不得不说,就算是李二陛下答允了太子让两兄弟为了储位公平竞争,但是在他心里还是更多的宠爱晋王一些,有所偏向在所难免……
朝中大臣们知道其实玉米根太子没什么关系,但那些个百姓知道什么?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要窦靖的奏疏呈上来,自己势必要对太子予以褒奖,然后消息传出去,百姓们只会认为这样一桩功绩就是太子的,堪比后稷一样的功勋会使得太子的声望攀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无数百姓为其歌功颂德,人心所向,无可匹敌。
偏生自己还没法说明这其实跟太子并无太大关系,那样的话自己这个父亲就太过分了,说不得太子就能因而生恨……
怎么办?
李二陛下剑眉紧锁,心情糟糕。
这房二胡闹起来令人恨不得将其鞭笞一顿,可一旦正经起来,的确是一把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
稚奴靠着关陇那帮子人,到底能不能斗得过太子?
李二陛下愈发心里没底,这储位之争刚刚开始,房俊便放了一个大招,将太子的地位稳固下来,再想撬动太子的边角,需要花费的气力成倍增加不说,便是机会也不好找。
正自琢磨着晋王有什么方法可以扳回一城,便听到有内侍来报,说是窦靖的奏疏到了。
李二陛下叹口气,宣召将人带进来。
司农寺的官员弯腰上前,将奏疏递给内侍,内侍又转交给李二陛下,李二陛下展开细细观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可了不得,只见李二陛下瞬间瞪大双眼,惊呼道:“几块地瓜地综合起来,平均四百斤的产量?娘咧!窦靖这个老货该不会欺君吧?!”
吓得面前的司农寺官员“噗通”一声便跪下来,匍匐在地上,一张脸吓得煞白,颤声道:“陛下明鉴,窦寺卿绝无半分欺君之举!那地瓜着实产量惊人,当时称重微臣就在现场,若有一分一毫之差池,微臣以死谢罪!”
李二陛下一目十行看完奏疏,捏在手里,瞪着面前这位司农寺的官员,一声不吭。
他当然知道窦靖不敢欺君,可正是如此,他才愈发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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