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转身,向在场的群臣略微弯腰施礼:“孤先行告退。”
群臣齐齐还礼:“吾等恭送殿下。”
起身之后看着李承乾艰难的挪动腿脚向外走去,落雨之下背影无比萧索,身边仅有房俊一人……
再回头看看灯火通明的武德殿,见惯宦海沉浮、世态炎凉的大臣们无论立场如何,这一刻心中满是腹诽:陛下回京即鸠占鹊巢,将太子驱逐武德殿后占为己有,这也就罢了,连太子的一应日常用具都未曾搬运出来,更没有一句明言让太子今夜宿于何处……
君心似铁。
如此做派,着实过分。
毕竟那不仅仅是你的嫡长子,更是国之储君,心如铁石一般的坚定易储也就罢了,如今却连最起码的体统都不要了么?
*****
雨幕之下,玄武门城楼高耸巍峨,格外显得压抑厚重。
城楼之下,张士贵一身甲胄恭送太子出宫,房俊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国公您的麻烦来了,好自为之吧。”
张士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苦笑摇头。
心里满是苦涩,倒是没有多少后悔……
他乃是从龙之功、帝国功勋,奉皇命镇守玄武门,负责宫廷宿卫,对李二陛下之忠心可鉴日月。可是任凭一个阉人连一道遗诏都拿不出,就想让他听从调遣断绝太子后路,那怎么可能?
除非事先得知陛下乃是“装死”,并非如种种迹象显示出来的已经驾崩,否则就算再选择一百次,他依然会选择归顺太子,稳定朝纲,将动荡不休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当然,现在李二陛下回来了,他所谓的正确选择便是实打实的“抗旨不遵”,尤其是当下局势已经显示出陛下易储之事势在必行,他归顺太子的行径便必然不被陛下所容忍。
一个曾经向太子宣誓效忠的禁卫首领,皇帝如何还能放心他宿卫宫禁?
苦笑着摇摇头,张士贵回手也拍了拍房俊的肩膀,戏谑道:“老夫追随陛下几十年,总有几分香火情分在……反倒是你,看来要首当其冲了,力求自保吧。”
谁都知道房俊乃是太子的根基所在,只看眼前这个时候唯有房俊陪在太子身边,便明白欲废黜太子,必先贬斥房俊。
房俊笑笑,浑不在意:“总不能将吾一撸到底吧?只要有一个职位,能够做些事情,在下便心满意足。”
张士贵知道这是他的性格,便颔首没有再说。
穿过长长黝黑的门洞来到玄武门外,张士贵恭送李承乾,李承乾目光复杂,歉然道:“此番怕是要连累虢国公您了,孤深表歉意,却无能为力。”
张士贵忙道:“殿下何出此言?老臣对陛下之忠心可鉴日月,对殿下您亦是衷心追随,凡是有利于大唐稳定繁荣之事,老臣义无反顾。”
他当初开放玄武门,归顺的是大唐太子,而不是某一个人,他对李二陛下的忠心并未削减半分,若李二陛下认定他不忠,他固然无话可说,但心中无愧。
李承乾颔首,然后转身向右屯卫大营走去。
……
右屯卫将校、东宫内眷已经候在营门外,见到浑身被雨水打湿的太子与房俊并骑而来,虽然心中难免对李二陛下“起死回生”骤然返回长安而担忧,但见到两人脸上并未有太多异色,也都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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