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干净!快走!”
一名看样子是头目的黑衣人大喊一声。
他们不再理会萧宇,甚至连倒在血泊中的赵内官也弃之不管,几个人结队灰溜溜地离开了这座院落。
此时院落中就只剩下了萧宇。
那在假山中飘然而过的白影再没出现,院落之中再一次陷入到了无声的寂静之中。
萧宇低头看去,就见那赵内官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大限看样子也快要到了。
萧宇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杀我!”
“呵呵……刚刚……刚刚不是都说了……”
“你没讲实话,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赵内官苦笑:“奴婢……从来不害怕这里,更不怕先帝的魂灵,奴婢到现在也觉得无愧瑜先帝……”
“你说的先帝是萧子明还是萧宝卷!”
赵内官眼里带着哀怨,“二十多年前咱家只有十四岁,一直跟在先帝身边,他对咱家甚好,却并不似外面传言的那般凶残无道,只可惜……野心篡位者实在是太多了……”
“看来你是为了萧宝卷了!”萧宇淡淡道,脸色不见半点波澜。
“二十年前,造反的那些乱臣贼子都该死,这自然也包括他们的后人!那疯子已经死了,只可惜咱家看不到你和你那阴险的父王如何死无葬身之地,可惜……真是可惜了……”
萧宇皱皱眉,“台城里想要我父子的性命不只是你吧?还有谁,告诉我。你们在搞什么阴谋!你们是不是萧遥光、梅虫儿的内应!”
赵内官稍稍抬了抬身子,眼神依旧恶毒,“等你们真到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你们自会知晓了!”
“若没有那一天呢?”
萧宇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看着赵内官又趴回到了自己的血泊中。
这一次他真的把眼合上了,脸上的表情却是安详的。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到地下去见他的皇帝去了。
萧宇轻轻叹了口气,他再次抬眼四下望了望,周围依旧静得出奇,连夏日树上该有的蝉鸣声也不曾听到。
至于那在假山间一闪而过的白影,他也只当是某位暗地里保护他的世外高人,既然人家不打算露面,他便不做强求。
萧宇站起身来,他看到赵内官带来的那只灯笼正静静地躺在身后不远的阶梯旁。
他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提灯笼,这时就听身后的假山中又传来了先前那种瘆人的叫声。
萧宇赶忙把手缩了回来,那叫声便戛然而止了。
“你怕光?”萧宇问道。
假山后无人回答,却似乎有凄凄哀哀的哭声传来。
“那我便不打灯了。”
萧宇说完这话,就听那阵戚戚哀哀的哭声顿时就停止了。
一个似人非人的身影在假山后面悄悄露出了半个脑袋,见萧宇正望着他,就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又发出了一阵短促而不连贯的声音。
萧宇凝眉问道:“你是让我到里面去吗?”
那人影在假山间快速跳跃,向着庭院深处而去。
此时圆月破云而出,银色月光洒照大地,眼前的环境也不似先前那般阴森可怖。
萧宇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往庭院深处走去。
当穿过这片园林,眼前是一块地砖破碎斑驳的空地,空地外便是那座自院外望去极为恢弘的大殿。
殿内似乎微弱光线,萧宇笃定这里定然有人在住。
他往前走了几步,大约在那片空地的中央站定。
他整了整衣冠,双手抱拳,对着大殿说道:“在下江夏王世子萧宇,赴约前来,请殿主人出来一见。”
回音在这清冷静谧的大殿前的空地上不停回荡。
他身后怪石嶙峋的假山间再次响起了那阵阵短促的声音,细细听来似乎觉得那声音“嘻嘻铃铃”,似乎如精灵般还略带欢快。
萧宇正感到诧异,就见眼前大殿的纸窗下似乎映出一个女子完美的倩影,她正在往大殿门前而来。
萧宇突然想起了那卷画中步步生莲的女子,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伴着吱呀呀的腐朽开门声,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如幽魂般,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这座斑驳苍凉的大殿,静静站在了殿檐的下方,居高临下地望着萧宇。
萧宇抬眼迎上了殿上那人的目光,他的脸上顿显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与诧异。
眼前的女子似乎就如从画中走出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