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入骨地画出北方山石,如铁打钢铸般坚不可摧的风骨。
画到夜半,苏婳累了,放下笔。
宣纸上,主山脉大气磅礴,雄奇冷峻。
很难想象这山脉,出自一个清秀婉约的年轻女人之手。
画山画到这程度,外人见之都会称奇,可是苏婳却不满意。
因为看着笔下的山,她没有那种感动得想哭的冲动。
也就是说,她只画出了山的骨,却没画出山的魂。
正所谓“画山画骨,更画魂”。
看样子,明天还得去博物馆继续参,继续悟。
苏婳去卫生间洗了把手,打电话叫了夜宵。
吃过饭后,她冲了个澡,躺到床上。
因为画画太耗费体力和心神了,没多久,她就睡沉了。
睡沉后,她做了个梦。
梦见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儿,长得粉雕玉砌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睫毛,小圆脸,萌到想哭。
他光着小脚丫,在墨色的山脉上爬来爬去。
忽然,婴儿朝她伸出手,咧嘴一笑,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苏婳的心都被萌化了。
她笑着应了声,伸手要去抱他。
就在她的手,刚要触到婴儿的手臂上时,那个精灵般可爱的婴儿,却凭空消失了。
苏婳的心都碎了。
撕心裂肺的失落。
她猛地睁开眼睛,望着空洞的天花板,眼角噙着冰凉的泪水。
原来是个噩梦。
自从那场车祸肚中的胎儿夭折后,她就时常做这个噩梦。
醒了,再睡就很难入睡了。
苏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朝外看。
外面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她的心却很空,空落落的,漂浮在半空中。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是午夜的梦境,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没想到,那个才两个多月的胎儿,会给她留下这么大的疮疤。
苏婳双臂抱紧自己,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特别脆弱,特别孤单,像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想找个温暖的港湾靠一靠。
不知过了多久,门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在安静的深夜,听起来有点瘆人。
苏婳警惕地走到门口,屏气凝神,问:“谁?”
“是我。”
外面传来磁性惑人的男低音。
很熟悉,是顾北弦。
短暂意外后,惊喜涌上心头,苏婳急忙拉开门。
高大英挺的男人,一把把她按进怀里。
他衣衫上裹挟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按着她削瘦的后背,他低声说:“知道你需要我,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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