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港之地,设施粗鄙,怠慢几位公主之处,末将甘愿受罚。”
苏定方有些忐忑,无论军港亦或是华亭镇,平素顶多接待苏州的一些个官员,由于军港以及华亭镇的贴属性,加之苏定方与裴行俭也都不是那等四处巴结广结善缘的性子,谁来了顶多留顿饭,绝对不会去弄那些个迎来送往的麻烦事,所以在依仗上一直有所欠缺。
今日有雨,可军港与华亭镇两地只能找出几辆马车,连一个像样的步辇都没有,就只能用雨伞给几位公主遮雨……
几位公主当中长乐公主年纪最长,也最是端庄大气,温言浅笑着柔声道:“军伍之中,本就是兵戈林立、杀气翻腾,诸位将军为国征战、鏖战疆场,乃国之脊梁,吾等妇人一时兴起前来叨扰,已然心中惶恐,岂敢再责罚将军?吾等虽然一介女流,却也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弱之辈,一切依仗从简,将军万勿介意。”
苏定方诚惶诚恐:“不敢当殿下之赞誉。”
房俊在一旁道:“行了,汝等身为皇家水师军人,本就是皇族之爪牙,一家人何须说两家话?这天上还下着雨呢,咱们赶紧启程前往华亭镇安置下来,估摸着穆元佐也差不多到了,到时候再让他在苏州城内寻一处合适的所在,好生安置几位公主殿下。”
“末将遵命!”
苏定方领命,当即招呼着将仅有的几辆马车赶过来,先侍候着几位公主上车,然后又护佑着魏王李泰登上另一辆车,自己则与房俊一起骑着马,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向着华亭镇公署开去。
……
几年来华亭镇一直接收南北各地逃难而来的灾民、流民,尤其是拖家带口举步维艰者,更是积极将其编户入籍,这些人家本就是在老家全无恒产,不得不四处流亡讨一口饭吃,到了华亭镇便立即安顿下来,全心全力拼命干活,只为了能够长久留在此地,有片瓦遮身,有两餐温饱。
结果落户于此方才发现,看似不大的华亭镇虽然并无多少田地以供耕种,但是商业极其发达,不仅本地有数十座盐场常年招收大量劳力作工,码头上更是有的是活计,但凡有一把子力气,背几袋货物亦能活得下去。
攒上几个月的工钱又能够买得到几张织机,连家里的老弱妇孺都能靠双手挣口饭吃。
唯有一样不好,那便是所有落户于此的人家,家中适龄孩童必须去镇公署筹办的学堂里入学,虽然入学时免费的,学堂甚至还共一顿午饭,可是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读书入仕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家里少了一个干活的人手却是令大家好一阵子难受。
但是等到孩童口里念着“之乎者也”,手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家长们似乎才醒悟到原来咱这样的泥腿子出身,居然也有了一个读书的娃……
这等繁华富庶之地,地上堆着的江水里流淌的都是取之不尽的钱粮,子孙后辈能够读书识字说不定就有大出息,谁还舍得离开?不仅不离开,反而想方设法的通知老家的亲朋故旧,赶紧携家带口前来华亭镇。
故而导致华亭镇人口暴增。
如今沿着码头后面的仓库区向东、向南的大片地方,都已经被规划整齐的红砖民居所占据,越累越多的人口也滋生出更多的营生,酒楼、茶肆、杂货铺、车行、客栈,甚至赌坊、妓馆,应有尽有,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城镇。
较之关中许多县城都更为繁华。
镇公署后面有一排装饰奢华的房舍,原本是为了平素接待往来官员所用,此时自然早就已经将驻留此处的官员赶走,以供几位公主暂时落脚。
房俊刚刚将几位公主安顿好,便有华亭镇的官吏来报,说是苏州刺史穆元佐抵达,求见魏王殿下与越国公,更要向几位公主请按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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