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雨水落在脸上一片沁凉,目光再度落到前方依旧锲而不舍猛攻武德殿的叛军,心头满是镇定,既然李治被俘,叛军覆灭自然是迟早之事,尉迟恭困兽犹斗,怕是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启禀大帅!”
一匹战马自武德门驶出,疾驰至房俊面前站定,马上校尉大声道:“启禀大帅,萧瑀、崔信已经向刘仁轨投降,承天门外数万叛军开始被押赴至城外交由东宫六率看押,刘仁轨已经联合薛万彻以及京兆府的官员衙役开始整肃长安城内秩序!”
伏在马背上生无可恋的李治顿时猛烈挣扎,一旁的兵卒赶紧上前将其死死摁住,李治却依旧尽量仰起脖子,通红的双眼满是血丝,英俊的面容扭曲,破口大骂:“娘咧!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狗贼,本王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却出卖本王、卖主求荣,本王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满门抄斩,然后送去太宗皇帝面前,看你们到底有何颜面去面对太宗皇帝!让你们两家男子世代为奴、女子世代为娼!娘咧!本王死不瞑目!”
他自出生以来便饱受爱护、锦衣玉食,从未出口这般污言秽语,然而此刻愤怒填膺,恨不能将所有的恶毒之言都加之于萧瑀、崔信之身,啖其肉、饮其血,使之人神共弃、不得好死。
房俊摆了摆手:“堵住晋王殿下的嘴巴!”他倒是很能理解李治此刻的愤怒,虽然心底一直对皇位有所觊觎,但是当太宗皇帝忽然驾崩、李承乾临危即位已经造成既定事实的情况下,李治一度已经认命,即便他明知李承乾即位之后极有可能要剪除他这个对皇位有威胁的弟弟,却也无可奈何。
正是萧瑀等人给予晋王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勇气,让他在绝望之中见到一抹火光,然后如同飞蛾一般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却最终粉身碎骨、化为灰烬……
这样的背叛,自然令人切齿痛恨。
几个亲兵上前将李治的嘴巴堵上,李治兀自离岸的鱼儿一般奋力挣扎,嘴里“呜呜”有声,他愤怒、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房俊策骑上前,伸出手拍了拍李治的肩头,温言劝慰道:“何必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既然不顾一切发动兵变,那自然就得做好承担失败后果的准备,多想一想如何才能让陛下饶你一名吧,我可不想因为亲手将你擒获结果导致你身死从而被长乐、高阳、兕子她们几个迁怒。”
言罢转过头,下令道:“派出一队人向尉迟恭大喊‘晋王已死’,乱起军心!”
“喏!”
有校尉得令,马上组织一群平素嗓门大的兵卒,上前围着正奋力向武德殿冲杀的尉迟恭身后,扯着嗓子大吼:“晋王已死!汝等速速投降!”
百十人的吼声汇聚一处形成巨大的声浪,在风雨之中远远传开,远近皆闻。
正在奋勇冲杀的叛军顿时大乱,支撑他们血战至此的信念便是扶保晋王登基、完成太宗皇帝遗愿,如果晋王身死,那就算他们攻入武德殿废黜李承乾又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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