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那俏丽贵妇人才优雅从容地走出了院落。
而李玄感知力极强,周济海没感到什么异常,他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显然,方才赵云裳之所以闭门,是因为她白日饮酒。
可作为一个母亲,赵云裳又不希望自己饮酒的形象被儿子看到,毕竟她一直扮演的是个知礼懂礼的贵妇模样。
“济海,玄儿,何事?”
此刻的贵妇人双颊酡红虽消,却犹存几分慵懒。
周济海浑然不觉,只是问道,“母亲可知鹰匪之事?”
赵云裳想了想,道:“鹰匪不过乌合之众,你叔父领人守城,而梁将军也动了三万大军直接出城了。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不必担忧。”
看周济海和李玄还沉默,赵云裳笑道:“最迟两三日,便当有消息了,你们俩还是安心备考吧。”
两人点点头
果然,事不出赵云裳所说。
两天后,满城喜讯。
百姓欢呼。
“鹰匪退了!”
“鹰匪全退了!”
“大胜!”
“胜啦,我们胜啦!”
简单的话音里,充斥着人们的喜悦。
那十万大军压境带来的阴云,缓缓散去。
原本打算延后的秋闱,便是要如期举行
时间一晃,便至了九月之末。
不少学子都来到了考试地点,按部就班地入内乡试。
而鹰匪义军则好像和青木州城卯上劲了,反复拉锯。
梁师古的兵马是在城中进进出出。
后来干脆驻扎在城外。
而今日科考之时,那义军又发动了袭击。
这一次,梁师古则似是被耗尽了耐心。
他发动骑兵击溃了鹰匪义军,然后又继续北进,紧咬溃军,俨然一副要将其彻底摧毁的模样。
初秋落叶,从天而落
学子们在考场中续续而书,专注无比。
李玄亦是专注的答题。
这两个多月以来,他再没遇到任何事,就好似生活回归了没有妖魔、没有任何反常的平凡。
然而,他却又能感觉到周边正暗潮汹涌,似有各方势力云动。
但那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他只是一个学子
此时
青木州城北的荒原上,梁师古铁骑飒沓,擂动如鼓,追击匪贼。
然而,这只是表象
那勇猛冲锋的铁骑之后尘土飞扬。
但这飞扬的尘土,则不过是马匹栓着树枝纵横驰骋,扬起滚滚尘土,如此看着便好似是大军追击,越追越远
青木州以西,海边。
无头大佛端坐于海岸外的林子里,巍峨雄壮,虽是无头,其下却已积了极多香客在虔诚祈拜。
一张张蒲团摆放开来,数万香客手举香火,有祈福,有还愿。
大佛极灵,旦有心诚,必定灵验。
更有信徒受大佛托梦,说今时今日当来见佛。
于是,香客们便你传我我传你,然后相约来到了此地。
此时,数万香火袅袅升腾,构织成了煌煌于天,遮天蔽日的香雾大河。
就连午间的烈日都被这香雾遮蔽,而显出几分朦胧。
香雾里,忽有香客惊喜地瞪大眼,看向四周。
他身侧,亦有香客面露震惊之色,继而虔诚地连连叩拜。
有的香客忍不住,兴奋地问身侧之人,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这是佛国。这是佛国啊”
“真的有佛,真的有佛在庇佑我们!”
“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都看到了!”
香雾中,风景变幻,显出“双重空间”的透明感。
一重空间是原本林中的风景,还有一重则是一片金色光芒的世界。
所有香客都沐浴其中。
而忽地有人注意到了什么,侧头看去。
越来越多的人侧头。
金色光海里忽地出现了一道宏伟的巨影,那巨影盘膝而坐,甚是宝相端庄,其手恰着说法印,似在说“来,听我说法”。
香雾积腾,天穹陡然云雾翻滚。
阳光好似被某种力量遮挡,彤云密布之间,陡有蛇电显于云中,雷霆滚滚而来
考场中,李玄微微侧首。
身侧过道,正狂风大作,吹卷着落叶尘埃,乱飞乱舞;取暖碳炉火盆中亦是赤红火星乱冒。
有考生焦急地压下考卷。
还有未来得及做什么的,则是看着被风吹起的考卷,焦急起身。
远处有监考官员匆匆而至,高喊着:“勿要离位!勿要离位!”
然而,他的声音却被这狂风隐没。
考场乱。
滴答
一滴黄豆大小的雨水落下。
这一声,紧接着牵起了千声万声。
天空的水库如被开了闸门,大雨倾盆而落,万般视线皆模糊。
李玄安静地仰头看着天空。
不出意料,那雨又泛上了红色。
血雨狂落。
他深吸一口气,伏首继续书写。
无论此刻在发生什么,都暂时和他无关。
无论这一刻有多么凶险,他也不是那旋涡中心的主角
香雾之下。
无头大佛之后,一个面带紫鳞面具的女子,以及数位戴着面具、裹着斗篷的女尼正默默藏在林木之后。
其中一个女尼出列,道:“师叔,一切妥当,梁师古被匪军引着往北去了,今日他绝对顾不到这里。仪式绝不会被打断。”
若是李玄在此,只听声音便能听出这女尼身份。
这赫然是之前在百花府历练的心慈寺尼姑————镜竹。
此时,镜竹喃喃道:“只不过,弟子至今未曾查明那些魔仆背后的妖魔是谁。
按理说,妖魔只会想着食人果腹,以增智慧。而绝对不会生出控制义军的想法。
弟子还曾领人设下种种圈套,以期那妖魔会落入圈套。
届时,弟子以拜神之法,联合义军中的师兄弟将其斩杀,可是那幕后妖魔却至始至终没有出现。
就好像,那妖魔把自己的魔仆随意丢在那儿便不管了似的。”
紫鳞面具女子淡淡道:“有些妖魔无法移动,或许这次你遇到的便是那等妖魔。
只是勿要节外生枝了,无论那妖魔是谁,都并不重要。
只要神灵能够成功降世,那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几人正说着,忽闻那雷雨尽头浮现出了马蹄声响。
泥浪飞溅,铁蹄擂鼓,整齐划一!
健马之上,黑甲骑士目光森然,一手握盾,一手则探入那兽皮囊袋抓出了寒铁大弩。
弩矢早备,尖头闪烁着冰晶般的光华。
紫鳞面具女子霍然抬头,愕然看向远处。
镜竹也慌了神。
紫鳞面具女子很快冷静下来,她看着远处弥漫的到处都是的香雾,道了声:“阻止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个紫色丹药丢入口中含着,然后一甩袖口,利刃出袖。
尼姑们纷纷仿效,继而在大雨里往那突兀出现在此处的骑兵迎去
嗖嗖嗖!
箭矢狂落。
香客四散奔逃。
尼姑们周身涌起浑浊薄膜。
然而,那些冰晶箭矢好似克制这些薄膜一般。
每一次攻击,那薄膜都会黯淡一层
许久后。
尼姑们被射成了刺猬,倒地。
而她们则是用最后的力气咬破了紫色丹药。
顿时,浓郁毒素涌出,将她们身形化开再不见生前半点模样。
不过其中有一个还未来得及嚼烂那丹药,就已被眼疾手快的甲士按住了。
那甲士扯开其面具,右手死死捏着她双颊,左手拉开帽兜,目光愣了下,然后高喊道:“是尼姑!!”
“将军,逃了一个。”
有骑兵凑近白须老将,进行着汇报。
那老将须发清白,目光坚毅地扫视着周边,继而嗅了嗅鼻子,然后看向那无头大佛。
“邪魔外道,死!”
他面色森冷,然后道,“毁了这无首大佛!”
骑兵囤积,围聚过来,抬起那冰晶大弩连射。
香雾依然弥漫,血雨依然落下。
但大佛却在箭矢的狂射下,慢慢崩裂。
梁师古看着粉碎的大佛舒了口气,他冷冷注视着那尼姑,问了句:“心慈寺的吧?”
那尼姑面色煞白,却不回答。
梁师古冷哼一声,挥手道:“走,随我去荡平心慈寺!去看看那藏污纳垢之地究竟存了些什么?!”
众骑兵,纷纷转身。
梁师古亦转身。
陡然,这位老将觉得有些刺目,好似满天的金光正在落下。
金光混杂着血水很是晃眼。
而那被抓捕的尼姑却陡然瞪大眼,看向梁师古身后。
金光中,端坐的无首大佛不知何时已经再显。
佛像虽灭,但那个世界的大佛却在。
大佛掐着的“说法印”不见了,那手一伸,便来到梁韩师古头顶,双指一拈,便扯下了这位将军的头颅,继而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断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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