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柳芳追问道。
贾珍自知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他也没有替别人隐瞒的义务,便坦诚相告道,“今儿早上,北静郡王水溶来到我们贾家,说起替松江伯募集建设资金,且三年后保证保本付息之事,我们贾家人一开始,是不大相信的。但水溶说得有板有眼,还再三言道,他一口气掏出一万七千两银子,好歹让我们贾家凑一个三千两银子,两家合成二万两银子,借给登莱钱庄。”
“水溶还说,如果三年过后,登莱钱庄还不出这笔银子,便由他水溶代为偿还,这些都可以提前写在合约上。话都说到了这种程度,我们贾家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少不得全家上下,开箱倒柜一番,连王夫人头上的金簪,都拿到当铺里卖掉了,这才凑成了三千两银子,一股脑儿交到了北静郡王水溶手上。如今你们再想让我们贾家人凑钱,那真正是有心无力了。”
“卧槽。”柳菲生气道,“他一个王爷,居然和我们抢这笔绳头小利,是不是也太不讲体面了?”
柳芳则道,“还在这里啰嗦什么?赶紧去下一家,省得都被水溶这厮抢了先,那咱们哥俩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柳芳、柳菲兄弟俩慌忙间,和贾珍打了一声招呼,便急匆匆地告辞离去了。
北静郡王水溶,虽然受到利益驱动,在这件事情上也颇为卖力,但他终究分身乏术,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跑到柳芳、柳菲兄弟俩前头去。
因此,柳氏兄弟俩这一天,还是成功说服了好几户王公贵族之家,募集了一万三千两银子,合计可以拿到二百六十两银子的返点回扣,论理也不算少了。
但一想到被北静郡王水溶暗中截胡,不知道被人家赚了多少两银子,柳芳、柳菲兄弟俩就气得心如刀割,这个项目的所有盈利,原本应当归在他们兄弟俩头上才是啊。
这天晚上回去以后,柳菲再没有赏玩家中妻妾的兴趣,他吃过酒饭后,倒头就睡,打算养精蓄锐之后,明日再辛苦一些,多跑几家,要不然迟了,银子都要被北静郡王水溶这个卑鄙小人赚走了。
柳氏兄弟俩,辛辛苦苦忙了十多天,不仅北平城中这些王公贵族之家,连附近州县富户、土豪,都走访了一遍,总算替登莱钱庄募集了十万两银子的建设资金,达到了返点三分的标准,合计挣得三千两银子。
按照道理,兄弟俩之所以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主要还是因为大哥柳芳乃世袭一等子爵,他又有两个好女婿陆河、冯紫英,是松江伯周进身边颇为信重之人,要不然,就凭柳菲一个人,只怕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但柳芳怜惜二弟柳菲家道艰难,终究不好意思多拿一份,最终二人平分,各自从登莱钱庄大掌柜陆河手中,得到了一千五百两现银。
这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可一想到北静郡王水溶,居然替登莱钱庄募集了八十万两银子,合计可以拿到二万四千两银子的返点回扣,柳氏兄弟俩的心情,顿时间又有些不太好了。
“这个水溶,为了捞银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柳菲恨声说道。
“还提他做什么?”柳芳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从他妹妹水笙许配给松江伯周进的弟弟周益开始,我们便应当清楚地意识道,北静郡王水溶已经先我们一步,公然向松江伯周进示好了。这次他如此卖力,也不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以后大家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再也不用搭理这个无耻小人便是。”
柳菲却仍旧嗟叹道,“话是这么说,道理也都懂。可一想到被水溶这厮暗中截胡了一大笔财富,我这心头便痛得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