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越想越窝火,谢见微坐到她身侧给她捏肩,慢慢转移了话题。
“父亲和大哥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可有给母亲写家书?”
“家书倒是有几封,他们都挺好的。只是你二哥上朝回来,说战事并不乐观。”
提及谢崇凛父子俩,谢夫人忧心忡忡,“南夏是有备而来,北越到底刚熬过天灾,我怕……”
“娘,爹爹和大哥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回来,您别担心。”
谢见微蹲在谢夫人跟前,温声安抚她。
谢夫人忍不住笑了,摩挲着她的脸说道:“瞧这事儿闹的……娘本来是来安慰你的,谁知反倒被你安慰了。”
她叹了口气,“你爹和你大哥若是在京就好了,这件事本不该轻拿轻放的。”
他们不在京城,也不表明就必须轻拿轻放。
谢见微将所有心思都敛在心底,丝毫没让谢夫人觉察一二。
母女俩聊了没多久,毓秀便进屋禀道:“夫人,太太。二爷来了。”
薛蟾紧随其后进了屋,弯腰见礼,恭敬道:“见过母亲大人。”
他笑容温驯谦恭,说道:“母亲来了,怎不叫人提前通传?我并未和晏晏一起来迎接您,实在失礼。”
谢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起身走过去。
一巴掌扇歪了薛蟾虚伪的笑脸。
他这张脸前两天刚挨了谢见微的打,今儿又被谢夫人打在另一边。
薛蟾心里压着火,笑容里带了微末的怒火,还要强忍着伏低做小。
轻声道:“母亲打的是。此事是小婿辜负了晏晏,愧对岳父岳母信任。若不是晏晏不许我上门,我早就想去谢府门前负荆请罪的。”
谢夫人气的声音发抖:“薛蟾,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跪在我和将军面前说过的话?”
“你说,会善待晏晏和她腹中的孩子,保她们母子一世无忧。这些你都做到了哪一个?”
“我这辈子只做过两件后悔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当初一时走眼,把晏晏嫁给了你这个伪君子!”
薛蟾麻利地跪了下来,“母亲息怒,我愧对晏晏,您怎么骂我都行。可我对晏晏是真心的,孩子的事我可以解释!”
“当年因我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如今我宁愿背负家族唾弃,也愿意把孩子重新葬进我薛家的祖坟里!只求您和晏晏,给我一次悔改的机会!”
薛蟾卖力的表演,希望能挽回自己在谢夫人心目中的形象。
他不怕谢家提和离,眼下的世道,即便是谢家也不敢轻易把女儿接回去。
但他怕谢崇凛父子俩立了战功回来,谢家水涨船高,会给他们侯府使绊子!
“唾!”
谢夫人看着薛蟾,满眼憎恶,忽然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
端庄守礼了大半辈子的她,第一次抛下形象做出这样的事。
就是谢见微都吃了一惊。
薛蟾顶着满脸狼藉瞪圆了眼睛,呼吸都在发抖。
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忍住反击的冲动。
“母、母亲……”
谢夫人阴恻恻地打断了他:“薛蟾,我再不会信你半分。趁着将军还未回京,这些日子好好的忏悔吧,等将军回来,我会再和他一起登门,此事没完!”
她欲要离开,临行前又想起什么。
“对了,平安如意我会将他们葬进谢家的祖坟。我不会再让他们进你薛家的门,脏了他们的遗骨!”
谢夫人同谢见微道了别,扬长而去。
谢见微望着母亲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起。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薛蟾保持着跪姿僵直了好半晌,才麻木地抹了一把脸。
沾着唾液的手指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