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不确信,毕竟父母都可以舍弃她,更何况没有血缘的外人。
她真的很努力的去相信了,可她心里依旧不断在否定。
纪眠吐出一口浊气。
“我累了,想休息会。”
“好,你睡吧。”
她就窝在软榻上,昏昏沉沉。
她睡得很不安稳,时而皱着眉。
他非常心疼,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的。
纪眠这几天尽可能地不被外界影响,做着自己的事情。
程云连半个月都没有支撑到,从她住院、纪长城被关拘留所,不过十天而已。
程云找到了她,已经一天没吃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身无分文寸步难行的感觉。
三年前她只知道自己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最难受就是每天吊水吃医院里清淡的营养餐。
现在她体会到了饿肚子,没人管,没有钱去哪儿也不行,没了主心骨,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把你爸弄出来吧……”
程云看着她,声音哽咽。
“那签字吧,从此以后我和纪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们没有任何赡养义务。”
程云盯着那份解除关系的协议。
“眠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会劝你爸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他的认可。”
纪眠态度坚决。
“眠眠……”
“那这么说吧,我和纪献,你只能选一个,你要谁?”
纪眠目光逼人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眠眠,你非要问这个问题吗?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我亲生的……”
“回答我!”
纪眠冷冷打断她的话。
程云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含泪,纸上沙沙作响,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比程云说了成千上万句恶毒的话,还让她痛心疾首一万倍。
她无声的告诉她,儿子更重要一点。
纪眠的心疼得难以呼吸。
哪怕纪献和三年前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逃避现实,终日买醉,不管家里任何事,把剩下的钱都挥霍在自己身上。
可程云还是选择了他,就因为他是儿子!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刺破掌心,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哭,不能落泪!
决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这次,不是她不要自己,是自己不要她们了!
“我……我签了,你什么时候把你爸弄出来?”
“你可以去接他了。”
纪眠拿过茶几上的橘子,低头借着剥橘子皮,没让程云看到她眼底的泛红和水汽。
“那纪家的生意……”
“生意也会恢复如常。”
她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
“纪献在哪儿……”
“滚,滚可以吗……”
纪眠终于控制不住,说了很重的话。
她将橘子扔了出去,指着门口。
“出去!”
程云吓了一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爆发。
大概是……她问到了纪献……
或许她应该问问纪眠以后有什么打算,裴砚对她好不好……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出来,可喉咙干涩地发疼,说不出口。
三年前没说出口,三年后她更说不出口了。
错了,全错了。
程云哽咽地离开。
纪眠掩面哭泣。
程云不知道……亲情从来不晚,只是她拉不下面子做,或者心里早就根深蒂固,女儿就是可以随随便便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