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武将人家出身,这么多年来,公婆疼着,夫婿宠着,四个儿子也都前程似锦的无需她怎么操心着,唯一遗憾的便是没能有个女儿。
姜时愿丧母后,王老夫人亲自南下去徐州将她接来了西京城,看到那才六岁且粉雕玉琢中却透着些孱弱的侄女,自然是巴不得当作心肝宝贝儿肉来疼。
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日日看得跟眼珠似的。
可就是这样在他们文渊侯府娇宠着养大的孩子,竟然被自己的嫡亲祖母和二婶给算计了,叫个惯会在人前做样子的姜府二姑娘给顶了亲事,为此她气恼了好些日子。
上门骂的骂,外头传的传,就是要叫西京城内的人家都知道这姜时槿是如何抢了姐姐姻缘的,所以今日见了这些,不痛快的说一说,她如何能成!
姜时愿和表嫂项氏对看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皆知道这便是王夫人的脾气,快言快语,喜欢一人巴不得掏心窝的宠着,讨厌一人恨不能在她落难时上前踩两脚那才痛快呢。
拉过姜时愿来坐到面前,王夫人左手抚上她的额发,还没等姜时愿开口说话呢,就从刚刚的幸灾乐祸中换了副面孔,心疼得说道。
“西京城中的好儿郎一抓一大把,从前是舅母瞎了眼,竟给你挑了那么个不成器的夫家,日后啊,定要擦亮了眼睛,给你再好好的选门亲事,才对得起你母亲啊。”
王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姜时愿的母亲尚在闺中。
一个爽朗大方,一个皎洁谦和,自然是对脾气的,因而王氏远嫁徐州的时候,哭得最伤心的莫过于王老夫人和她这位嫂嫂,待接回了姜时愿后,便将无女儿疼爱与对小姑子的思念,一股脑的加在了眼前这侄女身上。
养了近十年,自然是疼到骨子里头的。
姜时愿也知道舅母对她的这份心,因此好脾气的拉了她的手就如哄孩子一般的说道。
“行,舅母好好选,你挑中的人家必定是最好的,我一定欢欢喜喜的嫁过去就是!”
“成,你安心等着就是。”
闻言,那舅母王夫人可是兴致高昂的很了,见此姜时愿与表嫂项氏对看一眼,二人皆压了压嘴角的上扬。
半个时辰后,外头的热闹散得差不多了。
老皇帝一打道回府,余下众人自然爹找爹,娘找娘,儿郎找女娘,自顾自的也跟着离开了,姜时愿目送着舅母和表嫂上了文渊侯府的车马驾后,自己也跟着进了眼前姜家的马车。
年前,姜时愿的父亲姜怀山因吏部考绩得了优,所以晋到了四品的宗正,管的乃是宗室亦或者外戚的事务,官没有多大,但权职还算分明。
因而姜家众人也跟着上了个台阶,来往之人也添了不少客气。
哥哥尚在书院进学未归,等的便是明年的春闱,因此姜时愿想着过两日得去广华寺替哥哥祈福才行,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着,刚巧就与淳王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风吹帘起的同时,姜时愿与姜时槿姐妹二人看了个正巧。
姜时槿眼圈红了一片,此刻看向姜时愿的时候,眼神中透着些不甘示弱和愤怒。
今日清欢公主压根就没来凑热闹,自己竟被姜时愿给骗了!
还有赵家的那姐妹二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婆母这些日子本就盘算着要给世子找侧妃,如今看来赵家的人怕是闻着味儿来的,想到这些,姜时槿手中的帕子就搅得乱七八糟,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坐在她旁边的正是淳王世子。
只见他玉冠束发,眉目星朗,丝锦长袍衬得他玉树临风,腰间坠着的团纹玉佩华光流萤,定定的坐在车架中沉稳而淡然,面上毫无倨傲,仍旧挂着淡淡的笑,一如春日暖阳。
“夫人,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淳王世子侧眼瞧了过来,正好就撞见了姜时愿放下那布帘。
仅仅是一瞥,却被对面之人的美貌惊得有些讶然,急忙伸手去掀开那帘子,却见马车已经越走越远,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人是谁?怎么本世子以前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