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须达等在旁,听到了刘胡儿和李善道的对话。
他们已知他们被拨入的这个“凤凰卫”的“凤凰”两字,指的是西边的凤凰山分寨,徐世绩是凤凰山分寨的寨主,乃他们的“最高上官”。
王须达因带着感激,感叹说道:“不等郎君去请,粮肉就送来了,徐寨主当真体恤部曲!当然,这也定是因徐寨主看重郎君之故。俺们仰慕翟公、徐寨主和郎君的义名,专从汲北投来,真是没有投错!郎君不知,俺们在汲北的日子着实难过!总算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些了。”
李善道的一身衣衫,从日前下山去劫康三藏的商船到现在,已是穿了小半个月,晚上住在刘家庄等地时,澡有冲洗,唯衣衫一直未换,脏得很了。
高丑奴从他们上山投寨时带的行李中,拿了干净的幞头、汗衫、袍衫和鞋袜给他。
在场的都是男儿,没有妇人,李善道也不扭捏,便脱的赤条条的,去掉脏衣,换上新衫。
一面换,他一面笑道:“我有什么义名可言?兄等可能已知,我实也是才进寨未久,比你们早不几时。”随口问道,“怎么?兄在汲北的日子不好过?怎不好过?”
王须达赔笑说道:“郎君虽也新近入伙,与俺们却大不同。郎君是徐寨主的县里人,贴心贴意;刚投到寨里,前几天便又与这位高贤兄为寨里立下大功,翟公亲口授的旅帅此职,怎是俺们敢比!俺们甚么东西?蠢头蠢脑的夯货罢了!尚敢请郎君莫嫌俺们愚苯哩!”
这话说的可不“愚笨”。
李善道笑道:“其它不提,只就老兄相扑的这手能耐,日后闲下,还要多向老兄请教。”
“郎君也好相扑么?”
李善道说道:“好是好,不精通。我连十三郎,——便刚与你扑的那位,连他都扑不过。”
“相扑是粗苯功夫,说不上能耐。郎君若好,改日垂询俺时,必不敢有所藏私。”
话一扯开,把李善道“兄在汲北的日子怎不好过”这句问话给扯过去了。李善道衣衫已然换好,便也没再追问。高丑奴也换了身衣服。两人收拾停当,夜色已至。
李善道吩咐秦敬嗣、王须达等说道:“我与丑奴赴宴,徐大郎送来的酒肉、胡饼,你们吃了填肚吧。若不饱时,米面再做些。却两点需记:一不可吃醉,二看好了火,不可走水。”
秦敬嗣、王须达等恭敬应诺。
点了火把,李善道与高丑奴各执一根,遂沿山路北上,先去与徐世绩、单雄信会合。
直把他俩送出一里多山路,秦敬嗣等乃才折回。
投寨入伙的时候,李善道等是没有带锅碗瓢勺的,王须达、陈敬儿两伙也没带,罗忠这伙人却是带的有。就按李善道的吩咐,用罗忠他们带来的破铁锅,众人分出几个年少位卑的,生火煮饭;余下的按伙分坐,把那酒肉、胡饼取来,就着篝火,先自吃喝。
端着酒,王须达、陈敬儿、罗忠结伴,敬秦敬嗣、焦彦郎、姚阿贵等了几碗,告个罪,三人退去一边。没有立即就各还本伙手下的坐处,三个人窃窃私语,说了会儿话。
罗忠说道:“须达,你和李郎君说话的时候,俺在边上看着。李郎君虽有根脚,是徐寨主的同乡,不像个刻薄难伺候的,说话挺和气。往后咱们跟在他的手下,兴许不会受多少为难。”
王须达摸了摸胡子,没说话。
陈敬儿笑道:“怎么?王兄,你咋不说话?是了,你是在担心那位焦十三郎寻你麻烦?”
王须达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俺倒不担心。话头说及相扑,是他非要与俺比试,又不是俺要与他扑的!再说,俺已手下留情。他还能咋寻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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