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点了些凝神静气的香料,可座上那人的心似乎并不静。
宋皑坐在书案前正与几个宫女调笑,见高琰前来忙正了正颜色,“弟弟来了,听闻引冬城下了大雨,一路前来可还顺利。”
“回皇上,雨在晌午前就已经停了,所以一切安好。”高琰冲宋皑恭恭敬敬地型了一礼,语气满是尊敬与亲切。
“呦,小听荷也在?”宋皑侧过身去,看着听荷跟高琰一起弯腰行礼,她领口宽大,这一弯腰难免露出些许的春光,引得宋皑和几个小宫女交换了眼神,均捂着嘴痴痴笑了出来,“几年不见,听荷出落成大姑娘了,可有许配人家?”
听荷看着座上人养尊处优的白面皮,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可在皇帝面前,她不得不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扭捏回答一番,又是惹得宋皑一阵大笑。
笑闹了一阵后,宋皑突然正了颜色,冲高琰道:“哎呀我的弟弟,你怎么还站着,跑了一天定是累坏了。你们也是,怎么不提醒我呢?赐座,快给靖王殿下赐座。”
高琰又恭敬地行了一礼,谨慎却大方地坐到了一旁侍卫搬过来的圆凳上。他屁股刚刚碰到凳面,只听宋皑冷不丁问:“你刚刚进来时,可有见到那道长?”
“道长?”高琰转了转眼珠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不明白这老贼问这个做什么:“那位姓裴的大人?”
“是了,他的官位还是前不久我刚刚提拔的。哎呀,这个人可不得了,小小年纪不仅能呼风唤雨能掐会算,夜观天象也是一把好手。”
不知是不是高琰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皇帝此话像是为什么做铺垫。
果然,下一刻宋皑便阴阳怪气地开口:“他刚刚之所以在我房中,是因为天象有异。昨日夜间,日月临空,且那月庞大,又为血月。裴嘉许说这是……嘶,是什么来着?哦!逼宫之象!”
高琰心中猛地一沉,面上却并不改色,只是装出一副凝重的样子:“您怀疑有人想篡位?”
“正是!”宋皑猛地一桌子,吓得小宫女们立刻跪了一地:“我已有疑心之人,高琰,你可愿意为我出征将那贼人诛杀?”
“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高琰从凳上站起,单膝跪地向宋皑行了个大礼。末了,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那双红瞳中满是天真和无辜:“可是皇上,臣早将兵权交于了您,不问政事许多年了。况且臣早些年染上了疯病,这几年花天酒地的掏空了身子,已是废人一个,怕是再不能带兵打仗了。臣此生别无他求,只愿躲在您的羽翼下,做个闲散王侯,每日招鹰逗鸟地玩耍。您若真让臣去与那叛贼作战,还不如现在就一剑将臣刺死来的痛快。”
他言毕,宋皑迟迟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与他对视,像是要从那双血红的眸子中找出什么答案来。
半晌后,宋皑哈哈大笑:“你瞧我这记性,还当你是骁骑大将军呢。算啦,既然你已是废人一个了,就好好享乐余生去吧。行了,这没你事儿了,退下吧。”
高琰暗暗地松了口气,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正要站起身离开,却听宋皑沉沉叹了口气,道:“对了,你别忘了去看看你姐姐,她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