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响动,那双异色的眸子转动过来,又即刻定住了。
大夏风俗不似现代,两人成亲,男子着红衣,女子着青衣。此时池婺便穿着一席绣翟纹的青色婚袍,臂挽赤色宝相花纹帔巾,三千青丝挽成高耸的峨髻,上面满插珠翠黄金与花钗。
对上高琰的目光,池婺难得放下了心中的烦闷,笑了出来,露出两只尖尖的虎牙。
见她笑的开怀,高琰仿佛回到了他二人初见那天,当时她也是这样笑,两只尖牙外露着。他当时还腹诽过她不像是人,更像是吃人的妖怪。可当下,他却恨不得她是吃人的妖怪,上赶着要让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中再不分开。
两位新人一见面便对视了个难舍难分,眼看就要误了吉时,喜婆赶紧上前说了些好话,几个小侍女一溜烟地提着裙子将池婺塞进了轿子中。
一行人敲锣打鼓打马从长街而过,如此大的阵仗,引冬城的人自然纷纷出来凑热闹,将不算宽敞的街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冷不丁的,从长街的另一头传来同样的锣鼓声,轿辗因为人群本就行的慢,一遇到这锣鼓声,立刻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见轿子停下,池婺在轿中问道。
“噢,没什么事儿,只是撞上了另一支成亲的队伍罢了。”鲤乐在外面应了声。
闻言,池婺掀开帘子往外看,果然看到正前方有一队同样的接亲队伍。为首的那位新郎官年轻了些,也是个相貌堂堂的青年,只是头发不似平常人那般乌黑,而是焦黄一片,像是顶了什么动物的皮毛。
那黄毛郎君见一行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便礼貌地向高琰作揖行礼道:“兄台安好,我乃五里坡李家小公子,今日娶得娇妻,烦请兄台看在我年纪小性子急的份上,暂且靠边让路,让我先过吧。”
高琰被那李公子拦住,嘶了一声,心说这黄毛厮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哪有官给民让路的。可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也不愿与人多生事端,心下一合计,便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指挥接亲的众人靠边让出了一条路:“既然如此,李兄请。”
见状,小李公子爽朗地哈哈一笑,冲高琰抱拳道:“兄台仗义,可否留下名号,改天小弟带着新妇登门拜谢兄台和嫂子。”
小李公子闻言呛了口口水,登时咳了起来,一众迎亲的队伍也纷纷大惊。可眼下高琰已经为他们让了道,小李公子也不好推辞,只好又抱拳致礼,硬着头皮从高家的迎亲队伍旁走了过去。
就在他骑着马经过池婺轿子前时,她猛地耸耸鼻子,闻到了一股子微不可查的妖气。她当即又掀了珠帘往外看,小李公子的近貌没看见,倒是撞见了对面和她一起掀了珠帘的新娘。
那新娘面相端庄,明眸皓齿,一颦一笑皆是得体,一看便是大家养出的闺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右边眼角处有四颗挨在一起的红痣,乍一看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印。
对上池婺的目光后,那新娘似乎吓了一跳,飞快地用手中扇子捂了脸,冲她微微颔首后,又飞速躲入了帘中。
“竟然是她!”鲤乐常常走街串巷,似是认出了那小姐的容貌,待李家迎亲队伍过去后,才啧啧称奇道。
“你认识那女子?”池婺好奇:“真是怪了,平常大户结婚,皆是往高处嫁,他家怎么把闺女嫁到那人烟罕至的五里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