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两月,在深秋的某一天,高琰正与池婺端坐在式微阁内里小间中围炉煮茶,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听她和鲤乐轮番讲这些年捉妖遇见的奇事。冷不丁的,门前风铃一响,有脚步声急匆匆进了店,紧接着便听到一男人用苍老疲惫的声音呼喊道:“小神仙!式微阁小神仙何在?”
眼瞅着有客上门,池婺一把打开高琰在她脸上作恶的手指,翻身下了地,后者挨了揍倒也不恼,嬉皮笑脸的像块狗皮膏药般又跟了过去。
刚来到小厅中,只见一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厅里来回踱步,不断地唉声叹气。他虽上了些年纪,但衣着考究腰板挺直,一看便是有些家底的。
池婺不认识来人,正打算细问,没曾想她身后的高琰咦了一声,探出了脑袋:“这不是卢县丞吗?”
卢县丞?池婺觉得耳熟,细细想了想,才明白眼前这位姓卢的县丞便是她大婚当日遇见的那位卢秀月的父亲。虽时隔两个月,池婺还是没有忘却那日一缕微不可闻的妖气,现下一见到卢县丞,她便立刻意识到这位老者因何而来。
“池姑娘,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卢县丞年纪大,一急就容易颤颤巍巍,见到池婺出来,慌忙上前踉跄了几步。好在高琰手脚麻利地搀扶住了他,好歹没让他摔个马趴。
见他如此焦急,池婺连器物妖都不召唤了,连忙亲手给他搬了个高脚凳子来坐,“不急,卢县丞可慢慢说。”
“唉。”坐下后的卢县丞先是长长叹了口气,才向高琰行了一礼,懊悔道:“靖王殿下,池姑娘,此事并不光彩,还望您二人听完后切莫张扬,以免事情传言出去,影响小女名声。”
池婺和高琰连连点头,那卢县丞又叹了口气,道:“自从秀月嫁到他李家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我姑娘,她娘想念的紧,我便寻了个空子带着她娘前去探望。可没曾想……”
说到这儿,卢县丞似乎是被噎住了,他喘了两口粗气,才紧接着道:“可没曾想,我那女儿才嫁过去两个月,居然已经生产了!”
卢县丞话音刚落,在一旁喝茶的高琰噗地一声将口中茶水尽数喷了出来,惹得池婺不满地啧了一声,直用脚在柜台下踢他。
高琰灵巧的躲过池婺的攻击,将手中茶碗放到桌上,脸上想笑却又不敢笑,只斟酌了用词:“卢县丞啊,每个女人都会生孩子,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嫁过去两个月便生产,说不定是在婚前就已经与谁人珠胎暗结也未可知……”
“你放屁!我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吗?”事关女儿清白,卢县丞护短听不得高琰摸黑,不管他身份如何,登时与他急了眼,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姓高的,我卢家是比不上你是名门望族,可好歹是清白人家,容不得你这小儿信口雌黄!”
高琰嘶了一声,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本想当场发难,可池婺却先他一步,挡在二人面前,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池婺出面调和,他自然是要给些面子的,况且这县丞上了年纪,女儿又遭此怪事,脾气冲了些也能体谅。于是高琰咂吧咂吧嘴,便大大方方地向卢县丞道了歉,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待到老人家冷静下来,池婺才柔声问道:“卢县丞,不瞒您说,在秀月小姐出嫁那日,我便嗅到了一丝妖气,想必她怀胎两月生产一事,定也是妖怪在背后作祟。还烦请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说与我听,我也好寻个万全的法子将秀月姑娘从那妖怪手里抢出来。”
卢县丞听了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他抿了一口茶,将目光放到茶杯中打着旋的叶子上,似在回忆,缓缓道:“这一切,还要从今年开春,我去五里坡钓鱼的那天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