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倒还算有几分安全,但也只能在昏暗的灯光下轻声细语,唯恐惊动了那头顶上些杀胚。
“待我施法之后,你与我徒儿签订一份契约,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只要捏碎那件法器,就能召唤我徒儿现身一炷香的时间。”
师父对待那沈家公子的态度十分奇怪,既有几分防备,也有几分期待。
他们要共谋什么“大事”。
他听不懂,也没兴趣听。
“尽量保持低调,不要在周耀文面前卖弄聪明,那个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就算是你爷爷也要对他忌惮三分。”
“他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会被排挤到一所破学校里来?”
沈公子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早年间就在清河中学教书了,此处,是他的道场。学校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你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我还有一名女弟子,花名换做小柳,原本是被我安排在海红楼内调教,准备安排到富贵人家府上。后来你也知道……现如今她被送到那所学校里读书,又用回了原来的名字,叫做蒋茵茵。你若是想要帮手,可以去找她。”
“至于能不能让她乖乖听命,就得看沈公子你的手段了。”
“你的徒弟难道不听你的话?”
“人心难测啊,这么久不见,谁知道那小蹄子现在的心思呢。”
“难道你这个做师父的就没有什么挟持她的手段?”
师父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可以问她,还记不记得她师兄。若是她不听话,就让她师兄去找她。”
沈公子投来令人作呕的视线。
………
他并不记得当年哪个女孩是小柳。
但他隐约记得,那些被师父调教好了送出去的女孩,最是香滑柔嫩。
所以他很痛快地跟沈公子签订了契约,每天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召唤。
学校,那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聚集玩乐的场所。
他还没有尝过学生的味道。
想想都要流口水。
地道里的人来来去去,看不清楚面目。
师父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废物,平时嘴上抱怨着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可你要真让他去做事,他也不是那块材料。
做事都做不好,更不要说做大事。
师父在谋划一桩大事。
他听不懂,因为他没上过学。
有些人愿意参与,有些人举棋不定,也有些人,只想着坐享其成。
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了保守秘密,师父也只能送那些人上路。
那段时间里,他工作很辛苦,当然吃得也很满足。
………
这一天,师父带回来许多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小孩,甚至还有味道奇怪的洋人。
只可惜,都不是活人。
他们的皮肉里散发着一股子柴油沥青的味道,令人作呕。
“这些容器,不要随意碰触。”
师父特意叮嘱。
他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这些人不对劲。
但是有的女人长得很漂亮。
他也到了懂事的年纪,知道女人还有另外一种吃法。
他也想找个老婆,陪自己在炕头上困觉。
“容器”用完了之后……
皮囊应该可以留下来的吧?
他要先挑几个好看的,等师父用完之后,自己偷偷地留下来。
美女很多,让他挑得眼花缭乱。
不过最后,他还是选中了那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女孩。
她很美,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的美。
粗看一眼不会有特别深的印象,但却会留在脑子里面,让人日思夜想。
想从头舔到脚。
想抱着她,跟她睡觉。
那种他无法形容的冲动,甚至在内心中压制住了他的饥饿。
师父说不能吃,他当然不会违逆师父的意愿。
但他想要了解她更多一点。
她的口袋里有很多小纸片,上面写着文字,但他看不懂。
“那个是船票。”
有人在耳边好心提醒。
他惊恐,他愤怒,他害怕。
他下意识地想要杀人灭口,以免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被师父发现。
“你喜欢上她了?”
披着斗篷的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阴影中蠕动的触手缠绕在他的脚踝上,让他浑身肌肤战栗,不敢轻举妄动。
“对异性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自卑。”
她的声音在他的耳朵里像狗尾巴草一样轻轻骚动。
“想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什么?”
“奥林匹斯号。”
“痞子?”
“那是一艘船,一艘从大洋彼岸抵达这里的大船。”
“她是洋人?”
“你看她像吗?”
“不像。”
洋人没有黑头发,黑眼睛,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洋人长得都很粗糙,皮肉里也是一股子骚味,不像她这么白皙幼嫩。
“这个呢?”
“这个是护照。”
“护照是什么?”
“就是证明她身份的文件。”
“这上面写着她是谁?”
“对,你看,这是姓名,李沐沐。”
李沐沐。
是个很可爱的名字。
如果没有变成容器的话。
他现在有了一个喜欢的玩具,也有了一个新的朋友。
虽然这个朋友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但她的态度十分友好。
声音软软的,很暖心。
地道里的人来来去去。
容器堆放在这里,很安静。
师父脸上的皱纹却一天比一天深。
他知道师父在害怕什么东西。
那些提灯的罗刹鬼,
总会闻着味儿找上门来。
时间太长了,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就连他也觉得有些煎熬。
他想带走自己的玩具,藏到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但在师父的目光审视下,他一动也不敢动。
守在这个漆黑而又憋闷的地道里面,唯一的乐趣就是翻检那些容器的随身物品。
有糖果零食,他不喜欢。有报纸书籍,他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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