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中的薄雾还未散去,弥漫着一种孤独、凄清之美。薄雾中,一个少年在急速地奔跑着,肩上负着一捆越加越重的木头。他默默地按圈数估摸着里程,一圈丶二圈丶三圈……然后是举重、俯卧撑、仰卧起坐、跳跃、爬行、散打,最后是二十四式简易太极拳……他,就是项义。他很珍惜此时的家,不只是因为家人的爱,更因为他在后世时失去了他珍惜的家,失去了爱家人的机会。他深深后悔在后世时,他对家人付出的太少,亏欠的太多。如果能让自己象回到前世一样再回到后世,他一定会好好地孝敬父母,好好地珍爱妻子,绝不会因为地位、金钱、名誉等任何东西而有一丝一毫的削弱。
斯世斯时,他决心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自己的力量,将疼他爱他的父母和两个姐姐保护好,不奢望给他们荣华富贵,但至少给他们安全和平静。项义不懂得什么武学,但他知道长年不懈地锻炼可以强身健体,也知道后世的特种部队的一些训练方法,虽然都只是从书本和电视上看到的。因此,便将这些训练方法用到自己身上,然后一复一日地坚持着。他希望自己的这副肩膀,能承受起这个家庭的全部重量,而绝不是像后世一样,最后竟将家庭的全部重量推到了柔弱的妻子身上。
训练的效果是显著的,三个月后项义只觉得自己浑身是劲,精力充沛之极。一年后,他已经可以轻松的猎取自己以前万万无法猎取的山羊、野猪和狼了。家里的伙食也因此有了明显地改善,父母脸上菜色渐消,两个姐姐的脸上竟然有了少女的红晕,这让项义欣喜之余训练得更加勤奋。
三年后的一天,当项义独自一人扛着一只被自己赤手空拳打死的老虎回到北坡村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迎接他的不再是那熟悉的炊烟,更没有了姐姐们眺望的身影和期盼的目光,而是一股股直冲霄汉的滚滚浓烟和满天炸响的火星。
当他飞快地扔掉老虎,发疯一般地跑回家门时,他惊呆了:父亲横卧在门坎上,手里紧握着他平时打柴时用的斧头,身上刀痕纵横,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母亲倒在灶前,一道几乎将她劈成两半的刀痕中,皮肉翻卷,白骨森然;两个姐姐,则全都赤条条一丝不挂地倒在炕上,大姐已经咽气,二姐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小三,快走!别管我们!“之后,气绝身亡。
项义一声哀号,双眼一黑,仰后便倒……
几天后,项义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不吃不喝、不栉不梳、不声不响中,他将父母和姐姐安葬入土。没有烛火,没有祭酒,没有烧纸,也没有第二个人影,项义孤零零地跪在墓前,想着自己让他们安全和平静的誓言言犹在耳,父母和姐姐却已深埋黄土之中……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在身边?为什么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谁犯下的滔天大罪?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呀?他泪血交流,泣哭无声……
然后,他开始沿着村中的山路,一户户地去搜寻幸存的人。然而,除了死人,没有活人。死去的乡亲只有死状不同,其愤怒和绝望的面容却没有什么不同。终于,在落第秀才王敏家的枯井中,发现了因被人砍伤脚踝跌入枯井而幸免于难的王敏和他请来的帮工廖泽君。
将两人救起后,三人一同搜遍了全村十四户人家,全村共六十三口人,除了进行搜寻的三人外,六十口人全部遇难。
望着北坡村的最后一片木头化为灰烬,三人眼中的泪水早已流干。落第秀才王敏告诉项义:汉中的安王爷出兵偷袭西安的福王爷,因担心沿途的村庄走漏消息,便逢村屠村,遇镇灭镇,北坡村就是众多被屠村镇中的一个。最后,王敏和廖泽君准备前往河北去投靠远亲,问项义愿不愿意和他们一同前往。
项义沉默良久,谢绝了落第秀才王敏和廖泽君的好意,决定一个人往南而行,至于自己要去哪里,去干什么,项义自己心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