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偷家的好机会。
大部队则依然甩火腿慢慢走着。
在京城的义父,杨守亮不是非常担心。
长安城高墙厚,若非太大,当是比肩统万城的要塞。神策军虽不堪战,但人多势众,别说七万多个壮汉,就是七万多个女人站在那么高那么厚的墙上,也能磕掉李茂贞几颗大牙。况且,李茂贞敢全力攻打么,不怕失了主力被捅刀?
……
长安城外。
李茂贞焦躁不安。
本以为大军兵临城下,朝廷自会心胆俱裂,乖乖就范,满足他的要求。
谁曾想,小皇帝居然没跑!这下让他进退维谷了。
继续打吧。
且不说攻入长安可能引起关东方面晋、汴、陕等镇的高度关注,遣使来责问。
便是目前的军心,也打不起硬仗了,再冒着严寒猛攻几次,难道不会被部下梦中摘了头。
加上担心王行瑜之辈趁机下手,李茂贞感到非常恼火。
可不打吧。
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结果什么没捞到就灰溜溜的跑了,岂不令人轻视。
若是皇帝见好就收赐他一诏就好了。
光明正大奉诏退兵,总比现在进退两难强得多。
“哎!”
李茂贞忍不住一跺脚。
最大的失策,便是没想到皇帝这么强项,就坐在城里等他。
这李氏小子可真他妈能折腾啊!
李茂贞暗暗发誓,千万别落到他手里,不然他会对皇帝施以百般折磨,以解今日之恨!
“大帅。”突有幕僚进来。
“有事快说!”被人看见自己恼羞成怒的样子,李茂贞更是火冒三丈,一脚踹去。
幕僚心头咒骂几句,从地上爬起来,道:“朝廷下了三道诏书,以箭射出城。”
“念!”
幕僚看着帛上的内容欲言又止:“中、中书……”
“老子让你念!!!”李茂贞一把掐住幕僚脖子,口水喷溅:“惹得性起,活烹了你这腐儒!”
“中书门下:诸道诸军诸进奏中外将士,兹李茂贞罪当族诛,绝其苗裔。得茂贞首者,以凤翔节度使赏之!”幕僚一口气念完。
“还有呢。”
“授王行瑜骠骑大将军,拜平章事,赐紫衣,兼使相。”
“收四镇阵亡健儿。”
……
闻言,李茂贞一屁股瘫坐在地。
器械不足,士气低迷,盟友的愿望已被朝廷满足,这仗还能打下去吗?
他突然想起了起兵时反对他的幕僚:“土德未厌,人宾不服。鼎之轻重,岂可问哉?窃为大帅不取也!”
可惜被他烹杀了。
李茂贞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了,也许该听听那二位的话。
出来在军营里逛了一圈,心直接凉了大半。
军士们窝在帐篷里,喊声如雷,或席地而坐,喧哗叫嚷,上级不能制。
更有人不断喊着回凤翔算了。
李茂贞持节凤翔也没几年,靠的还是朝廷的名分。
再经营个十年,或者此番卑凌王室成功,杀宰相、杀中官、取了山南,也可以出一波风头,让那些匹夫收起腌臜心思夹着尾巴做人。
可惜一样没做到,反倒被轻视。
“父帅。”
长子李从俨提心吊胆的靠了过来:“皇帝拒不就范,王行瑜之辈亦不可信。事已难为,再等下去怕是有人作乱,要我父子的脑袋……”
说到这,李从俨压低声音:“不如儿召集信得过的兄弟,后半夜从速拔营,我父子一会就走,先回凤翔再说。留得山在,不怕没柴。厉兵秣马两三年再来长安,教那小皇帝封父帅当岐王。何如?”
“你!”李茂贞有些吃惊。
儿子都不同心了!
“急报!”正踌躇间,又一军校到来,低低道:“大帅,王行瑜那厮要跑了。”
唉,他就知道王行瑜难以相信,忍不住瘪嘴痛骂:“坏我大事!”
……
邠师大营,王行瑜在羊皮毯子上摊开地图,十几个亲信围在身边,有人试探着问道:“瞅准机会,做了李茂贞?”
王行瑜沉默不语,手指在地图上划过。
不知道李茂贞回去会走哪条路呢。
真想干一票大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