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年头人命贱如狗,更何况是在关外地区,大明素来丢城弃民已成常态,如今愕然听见四千余百姓被害,对于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边镇官员而言,也已经没法让他们因此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报复回去。
也因此,孙承宗也才提出“偃旗息鼓”一说。
这时候,王在晋也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微臣认为新城伯(孙承宗)所言甚是,如今辽东局势看似平稳,却是暗流汹涌,建奴与吴襄部还有我辽东东江之兵,共成三足鼎立之势,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塞北蒙古诸部支持谁,如今因陛下允许双边贸易,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等已有与建奴亲近改为向我大明亲近之现象,如果因此事,我们冒然与科尔沁部挑起战端,是为不智,将会把蒙古诸部彻底推向建奴一边。”
朱由校依旧没说话,他内心虽然已经有了决断,但作为一个决策者,他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国家战略层次的。
至少不能让这些大员看出自己的心思,否则这些人精似的大员会跟着自己的意思走,不表达出自己的真实看法。
如今当皇帝当得久了,朱由校也算是很了解这些进士老爷们了,只要你稍微一透露出半点信息,他们就能说出一长串的道理来,哪怕他本来想的意见与你的不符,他也能迅速转移逻辑。
为强作镇定,朱由校端起了手里的茶杯,开是吹散着热气,然后细细小酌。
孙承宗和王在晋见陛下没有表态,也不好再说下去,两人也只好垂手而立在一旁,红袍宽袖里的手捏的很紧,额间也开始发汗,深怕自己刚才一时冒失之举引起陛下不快。
卢象升则也继续盯着地图沉思,整个辽东半岛是他在负责,而偏偏在他负责的区域被鞑子劫掠了,或许真不是什么要紧的杀头大罪,但疏忽之罪却是有的。
卢象升开始反思自己不该太过轻视蒙古这一股势力,使得自己把兵力主要放在了应对吴襄部和建奴身上。
孙传庭则干脆闭目养神,他对这种对外战事不怎么感冒,作为大同巡抚,他所负责的确都是关卡众多,且地势易守难攻,鞑子很难从他的地盘得到好处,所以他的感受并不强烈,也无法提出什么意见,便没打算越俎代庖。
总兵官们还不习惯在陛下和一群高级文官面前发言,他们更愿意安静的看着大佬们说,而只接受命令。
禁卫军的年轻将领们则在这方面还算是毛孩子,没有经验,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陛下和总教官卢象升在,他们就更加不好随意发言。
唯独杨嗣昌的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的转,嘴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闭住,似乎想说也不好说。
朱由校捕捉到了他的这一表现,便放下茶杯,然后吩咐道:“兵部左侍郎杨嗣昌!”
杨嗣昌反应很快,立即就站了出来,很恭敬的朝朱由校拱手道:“微臣在!”
“此事,你有何看法?”朱由校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