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还不是令他担忧和恐惧的问题,问题是星门不止是有第五神将......
他只能不去想这件事情而已。
可不去想这件事情又怎么样?
即便有战胜敌人的勇气又怎么样?
相比敌人的强悍,身后那群身居高位却胆小怕事只顾私利的人,他们发来的命令是比“裂变折叠”可怕一万倍的核弹。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有这样的队友能赢吗?
更重要的是,他们付出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说实话,此时此刻,他痛恨星门,却更痛恨绥靖者。
顾非凡第一次觉得无力和绝望,像是被栓在铁链下的困兽。
不只是他,甲板上的,还有那些浮在空中的太极龙战士,都像是心如死灰的困兽。他放眼望去,用一句烂俗的话的来说,就是每个人的眼里都没有了光。他们站在这里,变成了一群真正的机械人,一群行尸走肉。
不知道为什么,顾非凡又觉得像是出了一身虚汗般,浑身无力心中发凉。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像是站立不稳,似乎整艘航母都在摇晃。又觉得胸腔中位于心脏位置的核心反应炉在冷却,马上将在愤怒、委屈和悲痛的焚烧中变成灰烬。他竟想要呕吐,半机械人没有胃这个器官,他却想要从胸腔里吐出来点什么。也许是位于肺部的空气过滤器,也许是位于腹部的陀螺仪,也许就是那颗快要变成飞灰的核心反应炉。
迷蒙的视线中,他看到了高远到难以触碰的天空,茫然到望不到边际的大海,几艘早就被退役到海警的军舰,如今水炮被撤走,换上了老式的武器,纵使那些武器保养的很好,也难以掩饰战斗力的缺失。还有一艘新到连舾装都没有完全完成的航母,在他们站立的甲板上,还残留着安装工棚明显的划痕和晒痕。以及.......一群队容齐整却神情疲惫的半机械人战士,他们刚刚经历了惨痛的失败,现在又要经历背叛。
这一切都像是泪水中的电影影像,在遥远和咫尺间徘徊,在模糊和清晰间彷徨。
他仿佛听到了哭声。
不,太极龙的战士不会哭!
那一定是NF之海的海浪拍打着舰船。
“别哭了,悲壮的死,不如苟且的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莫欺少年穷......”一旁的关博君垂头丧气的轻声说。
顾非凡难过到不想说话,可是他必须解释,于是沙哑着嗓子说道:“老子没有哭,只是今天的海风有点大,吹得我迷了眼......”
“是吗?”关博君狐疑的问。
“是的。”顾非凡有气无力的回答,他想也许关博君这一次说的是对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给他们十年,也许得三十年.......三十年啊!他只能拥抱这虚幻的安慰。他苦笑一声,轻轻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个词实在太过时了,我更喜欢‘我顾非凡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
“没想到你也会看网络小说。”
“我不看网络小说,我只是在网上看到过这句话而已,觉得特别像我说出来的。只不过现在看来我还不配说这句话,实力它不允许.....”
“别妄自菲薄,你已经很强了。我们也做得很不错了,至少我们杀死了第七神将,摧毁了星门的阿罗哈基地。”
顾非凡冷笑,“这些都是他们的功绩,肯定与我们无关。我们...”他顿了一下,低下了头,“他们肯定会把所有的锅甩给校长和白教官...功绩归于集体,错误属于......”
“白教官!”
“白神将!”
“教官!”
.............
此起彼伏的低声呼唤打断了顾非凡,他和其他太极龙战士们一样重新聚焦于舰桥,向着从舰桥中款款走出来白秀秀行注目礼。
她穿着白色将官服,不过没有佩戴任何勋章,只有大檐帽上的金色徽章闪闪发亮。
很显然这是她的本体,以本体出现在这种情况下,叫人相当意外。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奸细掏出激光枪,杀死这个已经被剥夺职务的神将。
众多的目光默默的看着她毫无防护,手中提着两把简易折叠用具,坦然的走到了甲板上,向着舰桥前那块没有遮挡的空地上走去。
漫长又艰苦的战斗并没有让白神将的美丽消减,但长期幽闭的生活让她的皮肤极为苍白,尤其是她袒露在外的面部和手部,还有未曾消散的淤青和伤痕,大概是肌肤过于清透的缘故,让淤青和伤痕像是玉器里的漂亮纹理。尤其是在阳光下,这种一碰就碎的质感,让她显得不像是人类。大概是站在了魁梧到了极限的周召院长的身旁,与高大威猛又是钢铁之躯的“玄武”对照之下,便觉得白神将孱弱的过分。不过这“孱弱”是就一位战士而言,就女性而言,她的身材实在是很曼妙,直肩如削,腰细如柳,在坚硬的将官服包裹下线条也流畅如水。还有她的面容也如水,比泛着波光的NF之海还要闪耀,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在帽檐下翕动,本该妩媚的狐狸眼中全是浅浅的严肃的悲伤,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雾气的幽静湖泊。这混杂了威严端庄与风情万种的美,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位因为触犯天条,才被打落凡间的神女。
光看容貌身姿确实很难让人相信眼前的女人是一位神将,然而白神将却是顾非凡认知中最接近母亲角色的人。尽管白教官不苟言笑的时刻远比和颜悦色的时刻多得多,也从未曾无缘无故对普通学员温柔以待。可谁又没有受过她或多或少的照拂;谁又不确定她是关键时刻,最值得依赖的那个教官;谁不清楚任何时候她都会站在学员们的前面,甚至为了他们变成凶猛的女武神。
“白教官为什么这个时候用本体出现啊?不该躲在‘行者’里面吗?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关博君喃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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