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情书1950》万茜)
2025年7月1日。
“黄昏战役”(又称为“末日战役”)结束6个月。
一辆挂着红头白底黑字的红旗LS7刚下高速,就被路边执勤的交警看到,两个交警先是敬礼,随后立即上了摩托车鸣笛引导着红旗LS7绕上了大兴机场的出发层。
副驾驶的门先打开,穿着太极龙制服表情严肃腰杆挺直的年轻人,姿态标准的跟两位交警回了礼,才走到乘员舱门口按开了舱门。
七月流火,傍晚十分的太阳依旧当空,还没有坠堕成夕阳的模样。反照着路人和流光溢彩玻璃幕墙的漆光门缓缓滑开,上面跳下来一个戴着树脂圆框眼镜的年轻男子,他长像有点包子,脸又白又圆,但身材还算没有走形,虽然算不上高大魁梧,却也不算胖,只不过过于笔挺的太极龙制服被他撑得稍微有点紧,看上去像个笔筒,完全没有太极龙宣传片上那种精兵悍将的感觉。
不过从另一侧车门绕过来的中年男子就非常有男子汉气概,他头发有点微微的发白,尽管是不太显得威严的瓜子脸,却不怒自威。
穿着长袖西装制服的胖子提着一个印着太极龙徽标的迷彩帆布包,帆布包制作的相当精美,镶边是黑色特种塑料,跟真皮的质地几乎一样,拉链是红色五角星,上面还吊着一块纯金和景泰蓝拼接的铭牌,景泰蓝的一面正中央的是蓝色地球,右侧是红旗,左侧为太极龙旗帜,蔚蓝地球的上方还有一行白字“保卫世界和平”,下方则是“黄昏战役胜利纪念”。
当圆脸转身面对中年男子时,银链系着的铭牌翻动,露出了金灿灿的背面,上面刻着“战斗英雄龚浩林”,那字迹刀刻斧凿,簇新,却透着风刀霜剑金戈铁马的意味。
光看表面,眼前这个微胖的大男孩和“战斗英雄”这四个字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他的眼眶有些红肿,一开口,还带着点怯怯的腼腆,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龚浩林”。
“姜署长,谢谢您,这几天真是麻烦您嘞。”
被龚浩林称作姜署长的中年男子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什么麻烦的,就是安排了人陪你游览一下京城而已。你也没去几个地方,假期这么长,你真不多留几天?”
“主要我这个人比较宅,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地方。”龚浩林说,“而且,黄士麟的姐姐明天结婚,我答应了,明天一定会到,还会做他们的证婚人。本来他们2月14就要举办婚礼,但那个时候因为黄士麟才牺牲,我也还躺在医院里,他们为了我能参加,就一直等到了今天。”
“那太可惜了,要不是你急着回去,我还打算等今天开完表彰会,亲自带你去潭柘寺、玉渡山玩一玩,散散心.”
龚浩林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对风景名胜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况且,您真要亲自陪我我会很尴尬,尴尬到抠脚指头的那种。”
姜署长爽朗的笑了几声,“那好,等下次来我给你安排点什么别的活动,太极龙内部的科技馆、航天馆还有天文馆什么之类的,里面一些科技前沿的玩意,你们年轻人应该挺感兴趣的”
龚浩林吞了口唾液,无法抵御如此诱惑,“那倒是挺吸引人的。”
“到时候还是小廖陪你,你们年轻人好沟通点。”
龚浩林瞥了眼旁边不苟言笑的卫士,抠了抠脑袋说:“廖哥好,话不多,跟姜队一毛一样。”
姜署长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沉寂下来,在热闹又充满离别的出发层,那脸庞也显得格外寂静,流露出“再见”两个字无法描叙的离别。不过这种无法言叙的情绪只流泻了须臾,他便收敛的叹息了一声说:“就是话太少了。走了也没有一句话留给自己,唯一说的就是帮宋兰江的女儿落实211的事。”
龚浩林扬了一下头,似乎想要掩饰和克制又要泛滥的泪意。他心想,都已经半年过去了,为什么眼泪还没有流干呢?人还真是奇怪的坚强又脆弱。
姜署长却又笑了起来,将气氛拉了回来,他再次重重拍了拍龚浩林的肩膀说:“八月份等宋兰江的家属和女儿来京城,你再一起来,咱们一起送她入学,算是了了他和宋兰江的心愿。”
龚浩林拼命的点了点头。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姜署长说,“如果你想好了,愿意加入太极龙成为天选者,就跟我打电话,跟小廖打电话也行。”
龚浩林想起倔强的母亲,一心只想他退役,含混的“嗯”了一声,也没有客气的等姜署长上车先走,便立即转头向着出发厅小步跑去,等到了出发厅的自动门口,才回过擦干了眼泪的脸,挥了下手,大喊道:“姜署长,廖哥,再见!”
姜署长慈祥的凝视着龚浩林摇了摇头,笑道:“再见。”等对方进了大厅,他才转身上了车。等红旗LS7在交警的引导下上了高速,他才对司机说道:“去临时总部大楼。”
小廖回头看向了姜署长问:“署长,不去礼堂了吗?还来得及参加晚宴。”
姜署长摇了摇头说:“不去了,先去办公室处理十月一日庆典的事情。刚刚下午,在白校长发表讲话之后,有170个组织发出了申请参加庆典,态度非常积极。其中不止是法兰西鸢尾花拿破仑七世和太阳花旗帜总长弗拉基米罗维奇已经明确表示会出席,不仅是他们,还有红狮、神风、黑鹰、鹰帜手”
“啊?之前不是还要追究我们的责任吗?怎么这就要过来了?”
“星门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以第一神将大卫·洛克菲勒为首的盎撒軍工复合体和以第三神将爱德华·罗斯柴尔德为首的蜥蜴人国际金融集团之间的裂痕已到了无法弥合的程度。黄昏战争本质上就是两派之间矛盾的具现化,大卫·洛克菲勒想通过这场战役,打倒地球上所有的反对者,不止是我们,还有星门内部的蜥蜴人。但蜥蜴人又一次笑到了最后。现在星门已经是第三神将说了算,他的儿子约书亚·罗铜財尔德已经乘坐专机在来的路上,应该是协商联合国改组和十月一日观礼的事宜。”姜署长顿了一下他说,“为了表示诚意,他们把陈少华都带回来了。”
小廖震惊了好一会,直到汽车上了机场高速,他才回过神来,蹙着眉头说:“即使这样,星门也没有理由来啊!是因为庇护圣女吗?”
姜署长冷笑,“虽说庇护圣女降下了‘神圣赦免’,湮灭了几乎所有的核辐射伤害,但这并不关键。”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被人听见,“是另外一个人。他通过拿破仑七世警告了所有天选者,谁要是敢继续挑起战争,不管是哪里的战争,就诛谁九族。”
“是杀了大卫·洛克菲勒的”
姜署长打断了小廖,“不能提他的名字。”他转头看向晴空下的黄昏,“教导员早就说过了——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这就是zcjj的软弱性,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反击,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勇气和我们同归于尽。那个人也看穿了而已。”
小廖幽幽的叹了口气,“可他却被称为灭绝人性的魔鬼,现在谁都想杀死他。”
渐渐地,天际已有几分暮鼓山沉西风斜阳的意味,他没有回答小廖的问题,而是感叹道,“只要他活着,属于我们太极龙的新时代就不可阻挡。”
龚浩林办理了值机手续,过了安检提着背包向登机口走去。除了安检更加严格,机场人流拥挤,丝毫没有受到刚刚发生的大战的影响。
如果不是频频有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盯着他胸口的勋章看,他甚至会觉得半年前发生的“黄昏战争”不过是一场梦。
难以形容的梦,恐怖又满载激情。
这梦如影随形,即使你不闭上眼睛,随时都能看到那座岛上弥漫的硝烟,炮弹如火雨落在海上,整片海都沸腾了,尔后,漂浮着战机、舰船残骸的海水将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冲上滩涂,直挺挺的,堆积如山。
他又想起了就在下午,白校长亲自为他戴上了勋章。礼堂穹顶的金色灯光比NF之海正午的阳光还要晕眩,台下坐着的同僚表情肃穆,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仿佛多重曝光后的幻影,在他眼中与长满山头的墓碑场景,重叠在一起,组成了难以形容的画面。
虽然是表彰和庆祝大会,但气氛一点也不喜庆,每个人都像他红着眼眶,瞪着眼睛,任由眼泪汹涌的流。白校长上台讲话之后,没有掌声,只有三分钟的默哀。
他不记得他哭了多少次,只记得时不时背后火焰般的烧伤痕迹就会隐隐作痛。只要一放空大脑,就会想起阳光灼热碧海蓝天的华旸,想起一行行混凝土坑道和海岸边风滚草般的反坦克拒马,还有铺天盖地的弹链,以及同僚一张张布满汗珠和血痕的面孔。
他想他们本该比他更容易突出重围活下来,比他更合适站在台上受领勋章。他也想这场战役究竟为了什么,大家拼命只是为了让一切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想过,牺牲了那么多人,究竟值得不值得。
他其实不愿意思考,可他无法看剧,无法玩游戏,也刷不动短视频,一切都很乏味,无趣,无法转移他片刻注意力,他必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能渡过无法安眠的午夜。
就像此刻,他坐在候机厅,身旁熙熙攘攘,高大的玻璃幕墙外碧空如洗,一架又一架飞机来来往往,一派安宁祥和的模样。
可在他的眼中,这些景致却随时会变成爆炸成火花的战机,在天空燃烧的降落伞,还有从天而降的断肢残臂。他的心却仍未曾从那个出现了两次黄昏的岛屿中走出来。
恍惚之际,他听到了有人好像在叫他,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提着笔记本电脑穿着格子衬衫的半秃IT男。
对方捋了下不剩几根的头发,有些激动的问道:“龚浩林是吗?”
“是。”龚浩林连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是.?”
IT男连忙将笔记本电脑包放在了空着的座位上,向他伸出了两只手,“我前天刚刚看过《黄昏礁石与染血之海》那部纪录片,其中有关您的故事实在是太感人了!我一男的,哭的天昏地暗,餐巾纸都用了两包”
龚浩林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对方握了下手。
“如果不是看到制服和勋章,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IT男久久没有松开手,龚浩林使劲将手抽了出来,尬笑着说道:“呵呵,最近瘦了点。”
“您比视频里帅多了。”
龚浩林警惕心十足,“你不会是搞推销的吧?”
“哈哈!您真会开玩笑。”IT男笑的很开心,“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
“黄昏礁石那里真的修了一个几十平方公里的船陆吗?”
“这个.应该是吧。”
“啊?你怎么会不清楚?”
“我是在华旸基地,距离黄昏礁石还有两百多公里。”
“可是黄昏礁石修了很大一个船陆!说是全世界百分之五十的集装箱船都集中在那里了!”
龚浩林强笑了一下说:“可是我在华旸基地,我看不到。”
“为什么会看不到呢?”
龚浩林想打人,他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因为距离实在很远,再加上我是近视。”
“哦~原来如此。”IT男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热切的问:“能和您合个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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