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放下两个幺儿,膝行到尹老爷身边,哭道:“老爷,你不能赶行娘走啊!老爷,孩子们不能离开自己的母亲……”
“你看莺莺儿从小没有母亲照顾,还长得更好!一身本事,你再看看你的孩子们,慈母多败儿!”尹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焦氏几乎哭倒在地上,玉兰看不下去了,往地上一跪道:“老爷,都是玉兰的错,不关夫人的事!”
焦氏一震。
小别院,焦生看着趴在床上呜呜呻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焦娇,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又生气又心疼。
他道:“谁让你干出这样糊涂的事情来的?你屁股挨的这顿板子是活该!你怎么可以听姑婆哄骗就做出陷害阿莺的事情来?自从爹娘死后,这一路上咱们跟着阿莺吃香的喝辣的,她何曾亏待过咱们,姐姐,阿莺和姑婆谁才是咱们的亲人?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焦娇屁股上的疼难以忍受,又得了焦生这一顿训斥,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她委屈道:“姑婆说可以找人治好我的眼睛……”
焦娇的理由令焦生更加愤慨:“她找的大夫还能比阿莺更高明?姐姐,从小到大你不一向挺聪明的吗?怎么事到临头你的脑子就比猪还笨了?”
焦娇不乐意了,仰起头愤愤不平道:“焦生,你有完没完了?我在县太爷那里挨了一顿揍回来还得听你教训人,你竟然为了阿莺骂我是猪!爹娘在世时,他们什么时候舍得这样作践我?说到底在你心中,阿莺比我这个亲姐姐更重要,我眼睛瞎了,看不见了,你这个做弟弟的,什么时候真的心疼过我?那阿莺连死人都能治,连丁公子的花柳病都能治,治好我的眼睛有什么难的?她就是故意不给我治,而你居然还帮她,如果说我被姑婆骗,那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上阿莺的当!她说什么你都信她,你才是猪!”
“不可理喻,无可救药!”焦生将一碗药砰一声放在床前矮几上,腾地起身,气冲冲走出屋子。
舒吭在院子的玉兰树下等他。
“阿莺……”焦生疾步走了过去,想起焦娇去县衙告状陷害她的事,焦生心里充满了愧疚,他歉然道,“对不起,我替焦娇向你道歉……”
舒吭轻轻摇头,将一张信笺递给焦生,焦生接过打开来,娟秀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焦娇固然可恨,可也情有可原,如果我早点替她治好眼睛,焦氏就无机可乘,焦娇也就不会中了焦氏的计……”
焦生越发不好意思了,抬头看着舒吭,月色底下,玉兰树影疏落投于她身上,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飘飘渺渺宛若嫦娥。
“阿莺,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治焦娇眼睛的药不好找,你尽力了……”
舒吭神色严肃,她拉过焦生的手,在他手心写道:“焦娇说的没错,我骗了你,药早就找到了,可是我没有替焦娇治疗……”
舒吭的手指在焦生掌心停顿了很久,方继续写道:“焦生,你会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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