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连连鸣锣十一下。
林延潮心知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等级分明。这鸣锣开道,也有高低之分,七品县官若是下乡,锣响七声,但若是五品知府下乡,就响九声。而省抚一级的官吏下乡,则响锣十一下。
我的天,不是说提学使只与知府平级吗?怎么也能响锣十一下,莫非看人家是省里来的。就算一省提学,且权力很大,不受抚院节制,你也不能这样。
待看到两面衔牌上写着“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提督福建学道”,林延潮这才恍然。
提学道隶属于按察司,督学要在里面挂衔。按察司里,按察司使是正三品,按察司副使是正四品,按察司佥事是正五品。如果督学官衔只是按察司佥事,那只能按五品知府的规格,但如果是正四品的按察司副使,按官场上就高不就低的原则,就按省抚级官员接待了。
算是长了见识了,林延潮有那么点沾沾自喜。
穿着皂衣的衙役拿着腰刀,跟在手举回避、肃静的衔牌后,赞导喝道前行,此外还有快手,听事,长随不知多少,后面一色青罩软轿,浩浩荡荡地朝村子里进来。
合乡村民都出迎在村口,跪道避轿。
轿子到了社学大门前停下后,一名国字脸,官威极重的官员走出轿子,目光慑然扫过众学童一眼。
众人噤声,大气也不敢喘。林延潮却没几分恭敬,上辈子自己作为小喽啰,也算是见惯了领导,新闻联播里连圣上都见过,几个四五品官还真震不到自己。林延潮仔细打量对方心道,此人就是学政?不过此人官威甚重,一看就决事果断之人,怎么会是清贵的提学官。
但见此人走到一顶青色油布轿子前,掀帘嗡嗡地道:“提学大人,襄敏公故里已是到了。”‘原来是误会了。‘林延潮暗道自己不懂官场规矩,如督学这样大员下乡,不仅要耆老相迎,此外还须由一名地方官员相陪。
半响,一黑缎官靴迈出轿外,然后一位四十多岁,绣云雁补子官袍的官员,徐徐迈出轿子。林延潮正要仔细看,但见一名衙役眼瞪了过来。林延潮只能将头低下。
说完一旁一人道:“提学大人有令,下乡所为亲民,大小规矩一切从简。”
规矩从简,就不必行那些繁文缛节。众学童们终于可以不必低着脖子,可以将脑袋抬起来了。
林延潮重新抬起头来,但见两名官员,犹如后世领导下乡视察般,左右上下,前呼后拥,乡老,士绅,衙门随员,书办,师爷等一大帮人簇拥在那,连张总甲那般在洪塘乡一手遮天的人物,都只能站着挨了个边。
就这群星捧月的架势,说不出的威风,难怪是人人都爱当官了。一旁衙役不再瞪眼,林延潮也是放眼随意打量,居首的胡提学自是十分好认,若非一身官袍加身,此人倒似一名普通饱学之士,说是教学先生也有人信。
至于另一人,就是林延潮先前误以为是提学的官员,听得一旁衙役都以此人马首是瞻,而一旁张总甲,乡绅们满脸热乎劲地,一口一个老父母称得,不用猜就知,就是本地父母官侯官县周知县。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