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培养的新式知识分子不够,那就只能吸收改造现有的老式知识分子。春妮手下有十来岁的童生,也有几十岁的举人,强化学习一个月就被派来干活了。
“处长,这是在下做的营地供水计划,请过目。”一名随员恭恭敬敬的将薄薄的一张纸放在春妮桌面上。
这随员四十多了,穿着青衿长袍还做书生打扮,态度似乎不错。可春妮只看他写的那半张纸便不屑的骂道:“让你们学算术,一个个都眼高过顶觉着自己不需要学。现在算几个数字算不对。三七二十一,你给我写个十八是什么意思?乘法口诀都不会背吗?蠢货!”
中年随员顿时被骂的脸皮发白,他一个皓首穷经的童生写点八股文还拿手,写个算术报告真是难为人。尤其现在骂他的还是个年幼的女童,那更是让他难受到吐血。
“羞矣,羞矣。你这女娃怎地口舌如此之毒?不怕下拔舌地狱么?这世道暗无天日,在下多年苦学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去也,去也!”中年随员气恼的直跺脚,转身就想走。
春妮的毒舌却并不罢休,继续骂道:“想死,是吗?不想活了,对吧?你爹娘安顿好了吗?你妻儿能养活了吗?想上吊,门口就有绞架。出去了就别给我回来。”
气氛突然紧张……。
其他随员被吓的浑身战栗,都不敢开口。有人听得心悸不已,下意识的就把下发的简易数学教程拿出来翻看。挨骂的中年随员走到门口就停步,只能哭丧着脸回来哀求道:“姑娘,在下年岁不小,做你父亲有余。做你的随员更是难堪,何苦天天羞辱于我。”
“思想不转变,你天天都要挨骂。”春妮没有半点退让,伸手一指对方上交的那页纸,“‘革命军’内颁发了明确的《公文规范指导》,你不但算错了数字,写得这文绉绉的给鬼看哪?让你写简体字,为什么还要写繁体?”
中年随员再次跺脚,急得满脸冒汗,“在下从小学的就是这骈四俪六的文体,实在写不了其他。再则简体缺笔少画,不堪入目,还是繁体规整,美观漂亮。我当上书劝诫……。”
“劝诫鬼啊!你个榆木脑袋,我真想把它砍下来。”春妮气的站起,甚至站到自己的椅子上,“过去周青峰动辄杀人,我还恨他残暴狠毒,为何以小事要人性命。现在才知道,有时候不砍几颗脑袋,这心里实在憋气。”
中年随员更是不服,似乎抓住春妮把柄似的喊道:“你怎可直呼尊者名讳?太过放肆。”
春妮气的抓起身边的笔筒,劈头盖脸的朝中年随员脑袋上砸,“我可怜你家中人口繁多,求生艰难,才招募做我的随员。屡屡教导你接受现实,你偏偏蹬鼻子上脸跟我作对。你现在还有理了不成?这个月的薪水扣一半。”
中年随员骂不过春妮,却还是不服,手指点点反反复复叫嚷着‘牝鸡司晨,目无纲常’的话语。这时办公室门口一暗,多了个人。正在训斥的春妮就好些老鼠见到猫,当即闭口不敢乱动。不过她此刻已经站到了桌子,张牙舞爪的,模样上就是盛气凌人。
春妮一停,其他随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只见周青峰就站在哪儿,沉着脸很是生气。中年随员就好像看到撑腰的靠山,连忙扑过来跪地喊道:“少帅,求你给我做主啊。在下苦读多年,好歹也是个穿青衿长衫的斯文人。
可这妮子天天作妖,时时凌霸,视我等读书人如奴仆。在下实在不堪欺辱啊。这房中同僚都可以作证,还请少帅驱逐此等恶女,以安民心。”
周青峰来这收容处有别的事,哪晓得碰到这一出戏,不禁看着春妮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中年随员先告状道:“少帅,这女人不但欺压我等读书人,还直呼少帅名讳,目无尊长。”
“什么?”周青峰眉头皱的更紧,显然更加生气了。
旁观的其他随员不禁有些心动,他们也被春妮的淫威震慑,每天每夜的加班干活,毫无读书人的风雅和闲适。若是能借机把春妮推翻,那岂不是美哉?
就当随员们心动之时,春妮跳下办公桌,将中年随员写的那半张纸公文递给周青峰,“喏,他写的这个,我觉着他写的不好,于是跟他争吵。我检讨我脾气不好,我认错,我道歉。我保证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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